外头还能如何呢!
大莘的天,一夜之间变得让人猝不及防。
一觉醒来,所有人发现福王府抄了,卫国公府抄了,大理寺和刑部的牢狱挤满了哀哀欲绝的人。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文武百官无不见风使舵,弹劾李锦轩和陆征鹏的奏章像雪片一样飞到龙案上,甚至那些八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都被他们掀了起来。
如今跟这两府沾上关系的人,人人自危,都缩在府里等闲不到外头来,夹着尾巴,心惊胆战过日子。
玉渊扭头去看苏长衫:“江元亨这会怕是吓得瑟瑟发抖了。”
苏长衫冷笑:“让他再抖些日子,本世子不喜欢快的,喜欢温水煮青蛙!”
这哪是温水煮青蛙,这分明是钝刀子割肉,折磨人呢!
玉渊叹道:“我想如今最后悔的,一定不是江元亨,而是周大人,三叔,你说对不对?”
谢奕为话在喉咙里梗着,迟迟未说出口,最后只点点头。
这时,有只手悄无声息的探过来,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几下。
谢奕为吓得心惊胆颤,恶狠狠的瞪了苏长衫一眼,示意安份点。
诸事皆定,苏长衫怎么能安份得下来,眼里露出一抹笑意,索性将他的手背整个覆住了。
谢奕为整个人差点没疯了,怕被阿渊看出些什么,一不敢动,二不敢骂,整个人僵成一个木头人,在心里骂了声:苏长衫,你个王八蛋!
玉渊想着心事,哪会注意到这两人暗下的动静,“三叔,那个戏子后来如何了?”
谢奕为忙敛了心神,将声音压下一大半,“在天牢里。”
“后面会有安排吗?”
谢奕为点点头,“放心,王爷早就为她安排了后路。”
玉渊点点头,又道:“师傅中毒一事,可是事先安排好的?”
谢奕为霎那间如闻震雷。
这丫头可是成精了?
连他还都是在苏长衫的提醒下,才发现出一丝端倪的!
谢奕为如实的摇摇头,“阿渊,这事真不在王爷事先交待的范围内。”
“连你都不知道!”
玉渊略微自嘲地苦笑,心说:看来,也只有等李锦夜回来后,才能知晓谜底。
……
回到王府,原本死气沉沉的王府一下子变得生机勃勃起来,老管家回起话来,声音都扬了起来。
玉渊听他碎碎念了一会,困得不行,摆摆手示意他离去。
江锋没走,挥退众人后上前一步低声道:“小姐,南越那边得赶紧写个信去,人都已经到半路了。”
玉渊心中一动,笑道:“索伦这人,确实可交,我这就来写。”
一封信写完,江锋亲自送走。
玉渊回房沐浴洗漱,等头发绞干往床上倒头就睡,这两日在宫里,打个盹都睁着一只眼睛,她是累极了!
这一觉直睡到月上树梢。
罗妈妈听到动静掀帘进来,一边侍候小姐起来,一边低声道:“小姐睡着的时候,府里来了好几拨人。”
“都有哪些?”玉渊懒懒问。
“永昌侯夫人乔氏,谢家大少奶奶管氏,与咱们素来少有走动的永定侯府也来了人。”
玉渊:“三奶奶来了吗?”
“没有。”
玉渊心中叹息:这个沈青瑶可真是个人物,三叔落难不来,三叔有了喜事也不来,她整日介呆在那个府里,守着个空的三奶奶名头做什么呢?
“妈妈,让小厨房做点吃的,我是真饿了!”
“是,老奴这就去!”
“把温湘叫上,跟这丫头一块吃饭,我吃得特香。”
罗妈妈笑道:“温姑娘昨儿就回去了,说是鬼医堂忙,她得回去看着些,还说小姐若是想她了,再派人来接她。”
“这人……”
玉渊哑然失笑,半晌才嗔笑道:“太知趣了也不好。”
“温姑娘是个有眼色的,瞧着大大咧咧,心里明镜儿。老奴从前嫌她姑娘家的做事没个规矩,想一出是一出,如今再看,倒是个讨人喜欢的!”
玉渊笑道:“能和我处得来的,都是讨人喜欢的。”
罗妈妈捂着嘴笑:“小姐,王爷什么时候回来,针线房的衣裳都拿来了,得试试合身不合身。”
“他怕是还有几日。”
玉渊想了想道:“给府里上上下下都添两套新衣,新鞋。二姐那头,让绣娘多做几身送过去。”
……
入夜,莘国大地一刹那冷了下来。
刑部,大理寺却灯火通明,人人忙得脚不沾地儿。
李锦夜一身灰袍,端坐在几个官员面前,认认真真地听着他们汇报审讯的结果。
听完,已是子时。
李锦夜挥挥手示意众人先回去,起身直奔天牢。
这间天牢并不大,比宫里的几乎小一倍。
他穿过点着油灯的昏暗甬道,转个弯,径直走进天牢的最深处。
这里只有一处牢房,关的都是大莘至关重要的人,非皇侯将相不能入。
李锦夜在牢房外停下脚步,安静的站着。
李锦轩一身锦袍,盘腿坐在垫子上,坐姿端正优雅,显然是因为他与生俱来贵重的身份和自幼所受的严格教养。
面前的地下,还摆着丰盛的晚餐,餐品中甚至有乳鸽和酒,只是一口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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