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渊一愣,轻声道:“我们都是从这么小长大的,一口奶,一口米粥的被养大。”
“阿渊,你抱过孩子吗?”
“没有,不敢抱!”
“我也从来没抱过!”
玉渊仔细打量他脸上的表情,“想抱一抱吗?”
“不用,不用!”
李锦夜连连摆手,吓得赶紧走出内屋,上朝去了。
玉渊转身看了看孩子,再看看一旁垂首而立的罗妈妈,正色道:“罗妈妈,我虽不亲近这个孩子,但两个奶娘,这么多的丫鬟,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这事说不过去。”
罗妈妈头垂更低,内宅里的事情,她心里一本帐,必是这些人见王妃对敬哥儿不闻不问的,也就惫懒了。
“去把敬哥儿房里的人统统叫来,我有话要说。”
“是!”
片刻后,堂屋里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玉渊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盅,冷冷道:“我这里不养两种人,一种是闲人,第二种是没有责任担当的人,你们自己心里衡量一下是不是这两种人,若是,趁早跟我说,我放你们走。”
所有人的头,又低三分。
“既然都不肯走,那我就把丑话说前头,这孩子虽不是我的亲儿,但却是我的亲人,你们惫懒他,就是惫懒我,我容得下你们一次,容不下你们第二次。”
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忙弯腰称“是!”
玉渊眼睛一抬,“罗妈妈,罚一月俸禄!再有下次,直接赶出王府。”
……
马车里。
李锦夜双手交叉着,突然开口道:“青山,虚怀昨夜回府了没有?”
“回爷,张太医没有回府。”
“车驾快点!”
“是!”
快马加鞭入了宫,李锦夜直奔太医上夜的住所。
张虚怀此刻还躺在被窝里,他昨天守夜到子时三刻,方才回来休息,被李锦夜生生叫醒,一肚子起床气。
“大早上的,你不去上朝,跑我这里做什么,抓鬼吗?”
“虚怀!”
李锦夜唤了一声后,硬拗了好半会,才又开口道:“我真的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吗?”
张虚怀眯缝着眼睛看他:“你哪根筋搭错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
“今早我看过那孩子了,小小的一只,我在想,如果那孩子是我和阿渊的该多好,我就可以抱抱他,亲亲他,可以教他习武,教他读书!”
他的命都是老天给的,到这个份上,就不该奢求太多。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阿渊那么小心的碰触那孩子的时候,心里强烈的有一种想要和她生个孩子的念头。
“李锦夜,我劝你别想了,滚吧,滚吧,我要睡觉!”张虚怀把头一蒙,再不想听他多废话一句。
李锦夜垂下眼,背手慢慢踱出房间。
张虚怀撩起被子一角。大雪纷扬,他的背影在漫天的白雪中,有种特有的孤独感。
张虚怀心说:这不没事找事吗?
……
敬哥儿的病,很快就好了。
三天后,小家伙吃喝拉撒一切正常,经此一事,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敢大意。
玉渊见新来的两个奶娘老实本份,也就放下了心,虽然她和从前一样,不往敬哥儿的院里去,却常常提起,问起。
罗妈妈则是一天两趟的跑去看孩子,生怕又有个闪失什么的。
谢府大奶奶顾氏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孩子病了的消息,叫上管氏,带着新做的几身小衣裳过来探病。
探病是次要的,修复两府关系才是正经。
若是管氏一人过来,玉渊还会见一见;一听顾氏来,玉渊连眼皮都没掀一掀,让罗妈妈把人领去。
顾氏一看敬哥儿的院子,和满院子的下人,就知道这孩子的日子着实不赖,比跟着自己那短命的娘,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她拉着罗妈妈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聊半天,也不见王妃来请她们进主院坐一坐,喝口茶,只好打道回府。
她们一走,罗妈妈赶紧去回话,玉渊正忙着玉灵阁的事情,头也不抬的便问道:“她们可有什么话?”
罗妈妈忙道:“也没什么话,只说老爷病了,在房里养病呢,如今管氏当了家,请小姐放心。”
玉渊翻了页帐本,淡淡道:“可曾提到薜姨娘的事情?”
“提到了,大奶奶说薜姨娘一个人在高府住着不成样,谢家到底是她的家,她会善待她的,还说从前侍候薜姨娘的下人,都还留着呢!”
玉渊纤手一顿。
二姐死后,薜姨娘就一直病着,是心病,没办法治。
本来她想把人接进王府,让她亲自照顾敬哥儿,一来,她是敬哥儿的外祖母,照顾起来自然比旁人多用出三分心。二来,心头有个挂念,日子也能熬过去。
但细想想,又觉得不妥。
万一将来李锦夜真要把人收作义子,这孩子便不可养于妇人手,尤其还是一个婢女出身的妾氏!
第五百八十六章 义诊
玉渊并非瞧不起薜氏,薜氏为人本份老实,心肠也不坏,但吃亏就吃亏在她的出身。
丫鬟的出身限制了她的格局和眼见,她能看到的只有眼前方寸之间的东西,否则,又哪来那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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