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衫跳下车,冲车里的人挥挥手,示意谢奕为赶紧回去。
这时,他鬓角的一缕头发,无声掉落下来,谢奕为一看这副样子实在不像话,跟着跳下车,上前帮他理了理。
两人默默对视半晌,苏长衫用力握了一下谢奕为的手,翻身上马,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滚滚尘土之中。
谢奕为这才爬上马车,命车夫调转马头,向城中行去。
等马车远远不见的时候,树旁突然隐出一个人影,正是江元亨。
他昨晚在自家庄上嫖了个年轻风流的小寡妇,哪知这寡妇有相好的男人,大半夜的将他捉奸在床。
他散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好话说了一箩筐才脱了身,又怕那男人再讹钱,连夜动身往城里赶。
城门没开,江元亨只能在马车上对付半宿,天快亮的时候,内急了,跑小树林放水,哪知放完水,一转身就看到了苏长衫和谢奕为深情的对视的情形。
江元亨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一看这情形,前前后后这么一想,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怪不得连周府亲都退了!
怪不得放着如花似玉的三奶奶不着家!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江元亨阴恻恻的眼睛反射着复杂的光,长眉一挑,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苏长衫,这下可算给我捉着把柄了!
……
玉渊是在巳时二刻入的公主府。
“我早盼着你来,请了几次你都有事,今天可总算把你给盼来。”怀庆亲自把人迎进去,一派热忱。
玉渊见她气色红润,眼角带笑,便知这人最近事事顺心。
诊过脉后,她开了个方子,“身子调养的不错,这是安胎药,不用多吃,一日一盏即可,过了三月便不用再用药。”
怀庆笑眯眯道:“可诊得出是男是女?”
玉渊本想一口拒绝,却因有求于她,只得老老实实道:“六个月以后,你再来请我,到时候才能确定。”
怀庆喜不自禁,“今天一定要陪我用了午饭再走,我让下人……”
“公主别忙,我有话要说!”
玉渊说罢,目光扫了扫,怀庆忙挥手,让下人离去。
等偏厅里就剩她们两人时,玉渊开口道:“我家爷想见一见周大人,麻烦公主牵线。”
怀庆错愕了下,盯着玉渊看了良久,才道:“你是我恩人,又是第一次开口,这个线我定会帮你牵。”
“如此,便多谢了。”
“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他们见面谈什么,见的结果是什么了,后头我就不插话了,更不想知道!”
这话一出口,玉渊几乎已经肯定怀庆是猜出了几分,不由心中感叹说:到底是皇族中的人,天生长着那根敏感的筋。
“如此,我便替我家爷道一声谢了!”
怀庆微做思量,点头道:“倒不用谢,你也知道我这心是在你这头的,只是有些事情得看命。”
玉渊露出笑容,“有公主这份心,便够了,他日有机会,我定会将今日这份情还上!”
……
有了怀庆的牵线搭轿,夜间子时,李锦夜便在公主府见到了周启恒。
此刻的公主府,全府戒严,东北角院子里,更是苍蝇都飞不进一个。
一进院,李锦夜立刻察觉到一股森森寒气,公主府的暗卫怕就隐在附近。
他朝身后的青山和乱山看了一眼,两人立刻一左一右守在院门口。
周允等在檐下,见人来,忙掀了帘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锦夜冲他微微颔首,一脚踏进小厅。
周启恒稳稳的坐在上首处,手里端着茶盅,见他来,也没起身,也没行礼,无礼之至。
李锦夜却知道他有无礼的本钱,抱了抱拳,轻轻笑道:“周大人敢见我,可见胆子是大的,就是不知道了大人的胆子,能否再大一点。”
开门见山,丁点口舌都不浪费,周启恒用一种很是深究的目光看着李锦夜:“……王爷,如何个大法?”
李锦夜却不说了,他在下首处坐下,慢条斯理的拨了拨茶碗,方道:“这就看周大人想要什么?若周大人想要功成名就,想要子孙无恙,就得胆子再大些。”
周启恒的呼吸一紧,两人相距不远,却都是死死的盯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周启恒才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
这笑容和他平日里憨憨的,见牙不见眼的笑容不一样,眼角并没有一丝笑容,漆黑的眼睛里冷冰冰的,透着尖锐,“哦?这话怎么说呢?”
李锦夜把茶碗放下,正色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去两广的事情,是由令贵妃提议。贵妃巾帼不让须眉,不仅熟读史书,还是熟读兵法,所以这招调虎离山开才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周启恒似乎很感兴趣的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第六百一十六章劝说
李锦夜轻轻笑道:“让我远离京城的目的是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周大人心知肚明。贵妃在皇上身边二十多年,前后经历平王,福王,如今的一枝独大,这份隐忍和心机,当真连男人都比不得。”
谁说不是!
周启恒心中应了一句,自己对陆皇后还能摆摆谱,但对令贵妃……枕边风是最最厉害的一股风啊!
周启恒胖脸一动,明知故问道:“王爷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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