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着脸道:“那就要看那些流言蜚语是真是假?”
苏长衫浓密的睫毛有些颤抖,冷笑道:“真的假的,大人自行判断,我只希望大人凡事多往深处想一想,怎么就这个时候莫名其妙流了出来。”
“……”周启恒不安的动了下。
“眼见未必是实,耳听也不见得是虚,周大人,古往今来,鼠首两端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可一定记得我的话。”
说完,他掀帘跳了下去,纵身一跃跳上马背,扬鞭而去。
周启恒被这无头无尾的几句话,弄得一头雾水,这小王八蛋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怎么会在京中?
来不及细想,马车疾驰起来,周启恒只能暂时放下对于苏长衫的猜测,一门心思的揣测宫里这是怎么了?
……
同时被招入宫的,还有晋王李锦云,此刻,他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深夜有召,要么是自己犯了大错;要么是老皇帝的身体有恙;要么是大莘发生了重大的事件。
这三个可能性,每个可能性都让他坐立不安。
萧扶摇帮他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安抚道:“王爷,娘娘统摄六宫,宫里但凡有事,都逃不脱她的眼睛,她多半会传信过来,这会咱们没有得到讯儿,只怕是外头的急事儿,娘娘也不知道。”
“那就好!”
李锦云长松一口气,“我先去了,你别等,先睡吧!”
“好!”
萧扶摇把人送出二门,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定定出神。
外头会是什么事呢?
要不要派人去萧府传个信?
父亲在内务府当差,能不能事先打听到一点风吹草动?
思了片刻,她低喊道:“来人!”
“王妃!”
“立刻回萧府传信,就说……宫中突发急事,让父亲留神!”
“是!”
……
李锦云骑马走出晋王府的巷子,见街头巷陌竟然有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窜上来。
事儿,不小啊!
入了宫门,匆匆往里,突然有小太监跑过来。
李锦云一看来人,是母亲宫中的,忙压低了声道:“何事?”
小太监左右看了几下,踮脚趴在李锦云耳边一通耳语,李锦云的心陡然跳快了。
不等他细细消化这个消息,小太监又低声道:“王爷,娘娘让小的交代您一句,这程潜是苏长衫的人。”
“啊?”
李锦云莫名其妙地去看他,那小太监却已飞快的跑进了夜色中。
什么意思?
苏长衫的人又怎么样?
李锦云只觉得莫名其妙,也不去管那么多,先往父皇寝宫走了再说。
然而,走到一半时,他脑中一个激灵,突然领悟过来。
西北军是程潜当家,出了瘟疫这么大的事情,他难逃其咎。而程潜是苏长衫的发小,几乎就是李锦夜的人。
母亲这话的意思是让他祸水东引!
想到这里,李锦云心里顿时不安起来,大莘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为了那个位置,至于吗?
……
寝殿里,灯光一如白昼。
张虚怀最后一针施下,老皇帝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来,从嘴里吐出一口黑血。
李公公立刻端过茶汤,宝乾帝漱了口,捂着微微作痛的胸口,倒在锦枕上喘着粗气。
“皇上!”张虚怀上前一步:“可舒服一点了?”
“比刚才好多了!”
“一个时辰后,再施一通针,您会更舒服一点。”
宝乾帝摆摆手,示意他先退出去。
张虚怀垂头告退,退出大殿的时候,目光轻轻一扫门口候着的人,心说:哟,来得可真齐全。
这时,有小太监走出来,请诸位大人进殿。
周启恒走在最后,一脚踏进门槛的时候,目光向张虚怀看了过去。
张虚怀察觉到,抬头,冲周启恒微微一颔首,周启恒已经飞快的收回了视线。
张虚怀在原地站了片刻,方才走下台阶朝暗处看了一眼,王值悄无声息的走出来,冲他点了点头。
张虚怀眼角眉梢吊起来,心缓缓的落进胸膛里,转身复又上了台阶。
信送到安亲王府就好,有他们几个在,京城暂时是无碍的,只是老皇帝这身子……
张虚怀背着手在门口踱着步,心里盘算着李锦夜会何时回到京城来。
……
李锦夜此刻,也如张虚怀一样,背手在庭院里踱着步。
两广的天极为闷热,便是深夜也无一丝凉风,他的背后起了一身密密的汗,打湿了单衣。
青山见状,立刻朝下人递了个眼色,命他们去备水,自己则上前一步,低声道:“爷,洗一洗吧,您都两天没洗澡了。”
李锦夜摆摆手,青山立刻默默的退后站在一旁。
他知道爷心里在想什么:爷在想,这会要不要动身赶回京城?
这时,李锦夜突然顿步,“去把曹明刚叫来。”
“是!”
片刻后,曹明刚踏夜而来,轻施一礼,不等李锦夜开口便道:“王爷,往回赶吧,京中的事情比两广重要百倍。”
李锦夜深目看着他,“先不说回不回去的事情,我只问你,西边的事,可有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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