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夜到达后,一边让风尘仆仆的士兵们吃饭休整,一边将整个豫州分了几个区域,每个区域指派专人负责。
接着他又令人清出几条街区,等士兵们吃饱睡足后,当街练兵,由齐进亲自指导他们。
齐进是大内第一高手,一招一式从不玩花架子,刀刀要的是人命。
这些镇西军长年在马背上生活,近身搏斗欠缺,而凉州、荆州两役总结出的教训,匈奴人最擅长近身肉搏。
李锦夜则脱下文袍 ,换上战袍,他没有任命任何将领,宣布亲自带兵杀敌,与匈奴人死战到底。
此刻的大莘军队,不再像苏长衫带领的那帮京兵,整个一盘散沙。
他的身后有在北狄的风霜剑雨中保家卫国的士兵;有一心为苏长衫复仇的谢奕为;有不惜抛下一切,为民而战的李锦云;还有无数想要活命,想保护家人的豫州百姓。
而就在这时,另一个人也赶来了--曾经的蒲类公主,如今的蒲类王阿古丽!
她带了五千黑风寨的亲兵,于一个月夜赶到豫州,拄起长枪,头发像男人一样高高挽着。
李锦云看到她的时候,眼睛像是迷进了沙子一样,说不出的酸涩。。
这个曾经被大莘人屠了整个族人的女子,在割下了白孝涵的脑袋,与大莘彻底决裂后,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她不是为了大莘而来,而是为她唯一的亲人--李锦夜。
李锦云悄无声息的退出书房,把房间留给这对姨甥俩。
掩门的瞬间,他看到一旁谢奕为双手交握,平静地看着西北的天空,英俊的侧脸在微光里显出一抹凄凉。
李锦云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到了萧扶摇。
如果有一天,他战死在沙场上,那个女人会放下京中的一切,到千里之外来看一看他战死的地方吗?
……
书房里,阿古丽洗了把脸,把毛巾往脸盆一扔。
“回头打起来,老规矩,我从后面包抄!你们也不用缩在城墙后面打,直接打开城门干他娘的。”
李锦夜无奈地看着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士气!”
阿古丽冷笑道:“缩在后面,为守;杀出去,为攻。”
李锦夜深目看着她,不语。
阿古丽从腰后拔出弯刀,坐在榻边,弓着一只脚,用绢布细细擦试刀背,又道:“这就等于告诉了匈奴人,放马过来吧,爷爷就等着宰你们了,谁怕谁!”
李锦夜缓缓道:“我本来就没打算守城,至于这一仗如何打,晚些再说!”
阿古丽收起帕子,刀往腰后一插,手用力的拍了几下李锦夜的肩:“阿夜啊,怎么打都成,小姨终归是要和你同生共死的,怕匈奴人个鸟!”
李锦夜扭头,浅笑:“北狄怎么样,不是让你先把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再来吗?”
阿古丽柳眉倒竖,“万一姑奶奶来晚了,谁帮你个小王八蛋收尸?”
李锦夜哭笑不得:“阿古丽,麻烦你以后和虚怀一起生活时,收敛一下你嘴里的脏话。”
“切!”
阿古丽叽笑道:“你当他不会讲啊,骂起人来比我还狠,我还不一定能骂过他呢!对了,苏长衫死,那老小子没哭鼻子吧!”
“哭了!”
“我猜他就哭了,可惜我不在他身边,否则……”阿古丽轻叹了口气。
“王爷,京中密信!”
第六百六十一章请君入瓮
密信是玉渊写来的,李锦夜读完,随手放在烛火上点燃。
阿古丽好奇地追问道:“她怎么说?”
“京城一切安,第一批粮草已经在路上,第二批正在筹集,让我不必担心。”
“你也亏得娶了她!”阿古丽感叹一声。
李锦夜笑而不语,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过腕上的佛珠,仿佛那串佛珠就是阿渊。
然而兵荒马乱中,这温柔只短短一瞬,他便回神问道:“赫连战这会到了哪里?”
探子忙道:“回王爷,已经在五百里外。”
“镇西军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
“再派人去探。”
“是!”
李锦夜布置完,冲阿古丽道:“五百里,如果快的话还有一天一夜。”
阿古丽眯了下眼睛,身体往榻上一倒:“行了,从现在开始别吵我,我要睡觉,睡饱了才有力气帮你杀敌。”
她说睡,头一沾枕头就睡,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李锦夜知道这是长年行军打仗练出来的本事,替她盖了被子掩门到隔壁房里议事。
……
五月十四,晴空万里。
赫连战带领匈奴大军,纠集西边边镜八部落,直奔豫州而去。
数日前,他与苏长衫对峙凉州,虽然苏长衫战死沙场,大莘军队全军覆没,但赫连战损失也不小,整整一万多精壮的匈奴士兵折损在此役中。
入到荆州,荆州父母官是个孬种,荆州驻兵更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没打几下就降了,匈奴大军没费什么周折,就拿下了荆州。
这让赫连战和他的士兵信心大增--
大莘已经过了一两百年的太平盛世,虽然他们曾经是马背上的民族,但安逸享乐的生活,使他们成为一只披着狼皮的羊。
荆州如此,豫州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虽然李锦夜带十万大军过来,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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