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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宝乾帝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谁说她不爱朕,谁说她不爱朕!”
    她说她爱的;
    她在他身下是快活的;
    她说她会原谅他所有的一切,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皇帝的泪水滚滚而落,嘴里兴奋的叫嚣着:“阿惋,朕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今天不会,来生亦不会,朕的陵寝边有你的位置,有的……朕说过了,生要同寝,死要同穴,不,我来生还会寻到你……我还要娶你为妻,咱们生一堆孩子……那么,我和你说好了,你陪在我身边,我给你侄儿一个机会,最后一个机会!”
    李锦夜听着这语无伦次的话,脑子所有线都连了起来,一片清明。
    皇帝依旧鬼哭狼嚎,嚎出了他此生最后的言语。
    “朕是皇帝,是天选之子,统统都是朕的,都是朕的……哈哈哈哈……你们想造朕的反,杀杀杀……天下是朕的,阿惋,这是我们的江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李锦夜低声道:“父亲,她只是不爱你!”
    “你……你……”
    李锦夜将声音压得更低,一字一顿地在他耳边低声道:“皇权,可踏平天下,却走不进一个女人的心。”
    宝乾帝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睛里似乎着了一团火,他十岁到皇爷爷身边习帝王大业,二十五岁登基,一生顺风顺水,从未对谁妥协过,始终强硬到底。
    怎么会连一个女人的心,都打不开呢?
    可惜,老天已不给他最后思考的机会,那眼里的火光随着他的生命的流逝而缓缓熄灭。
    手,颓然垂落。
    张虚怀扶脉,一触即放:“暮之,皇上殡天了!”
    扑通--
    李公公伏倒在地,痛哭不己。
    李锦夜冷冷看他一眼,继而轻轻的闭了一下眼。
    一切恩怨既从此处开始,一切恩怨亦从此处结束,父亲,都结束了。
    他伏在地上,行大礼。
    然后,起身,走出内殿,用尽所有力气吼出:
    “皇上殡天了!--”
    此刻,下弦月挂在东边一角,月色正寂寥!
    第六百七十六章让你们受累了
    皇帝殡天,举国皆悲,孝子贤孙守灵,禁卫军全城戒严。
    当夜,李公公触棺自尽,安亲王一夜之间连推三道律令,重手稳住了京中的局势,京城内外丝毫不乱。
    礼部和内务府则忙得脚不沾地,他们按祖制一边操办后事,一边默默准备新帝登基大典,虽然老皇帝未留下一字,但新帝是谁已显而易见。
    一片慌乱之中,谁也没有在意令贵妃于一个下雨的深夜,服毒自尽了。
    等人发现时,她穿着贵妃的朝服,闭目躺在床上,姿态优雅如生前,面色安详如生前。
    李锦云得到消息,从灵堂踉踉跄跄跑来,大喊了一声“母亲”后,喷出一口血,怒急攻心,晕倒在当场。
    悠悠醒来时,耳边又传来一个噩耗--内务府查出萧争鸣贪污白银四万两,撤职严办,萧家乱成一团。
    李锦云怒不可遏,冲出去便要找李锦夜算帐,哪知,被禁卫军拦住。
    “晋王爷,您此刻哪都不能去,只能呆在这里。”
    李锦云呆立在当场,脸色惨白,浑身僵硬,心里已经天崩地裂--他被软禁了。
    ……
    安亲王府,张虚怀一边整理医书,一边朝李锦夜冷冷看一眼,“你居然把李锦云软禁了,啥意思?”
    李锦夜不答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就出发,怎么了,舍不得我?”
    “是舍不得!”
    李锦夜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么多年,我还从未和你分开过,天天混在一处,以后一个北,一个南,见一面不知何年马月,你说我舍得舍不得?”
    “为什么是南?你真不打算做皇帝了?”张虚怀白了一眼。
    “你去蒲类,长衫没了,程潜要为镇西军死去的冤魂守着,三爷呆在凉州不肯回来,孙焦回北狄,整个京城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有什么意思?”
    张虚怀喉咙酸堵,“你不还有你女人陪着!”
    “说起她,更惨!”
    李锦夜很淡的笑了下,“我还剩五年,陪完她五年,腿一伸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吃人的皇宫里,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大莘,然后等着别人来算计,来造她的反,来杀她的头,我舍不得。”
    “倒也是,别说你舍不得,便是我也舍不得!”
    张虚怀给自己倒了杯温茶,润了润嗓子,苦笑道:“哎,忙活了十几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早知道如此,我……”
    李锦夜把空茶杯递过去,“谁说是一场空,我们刚来京城,就像这茶杯一样,是空的;如今却是满的。”
    张虚怀拎着茶壶的手一顿,茶水盖点溢出来。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能把旧恨前仇都了结,便够了。”
    “……不是!”张虚怀把茶壶晃出水声,“你心里难道真的……一点点都不心动吗?那可是王座啊!”
    李锦夜放下茶杯,手指拂过桌角,拿起火折子,点燃灯台上的蜡烛,用纱罩子罩上。
    屋内亮了些,天青色的长袍在灯光下显得朴素清冷,堪比疏风朗月。
    “真没什么可惜的。这个念头从长衫一走,其实就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