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卫山面色缓和,松开紧紧抠着大衣口袋里药瓶的手,回手把大衣放回了炕头。
抬眸看了一下站在锅边没心没肺下饺子的人,沈卫山两手撑着炕,慢慢往窗户那边挪了好大一块,三分之一的身子都挪出了桌子的边。
林向美把一盖帘的油滋啦酸菜馅饺子都下到锅里,反拿着铲子从锅底一下一下慢慢推过去,以免粘锅。
等锅里的水再次沸腾开来,林向美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让白乎乎的热气往外散。
厨房和卧室在一个屋,也没个抽油烟机,一炒菜满屋子油烟味,一煮东西满屋子热气,跟踏入仙境似的。
等过了年暖和些,她要找人帮忙在外屋砌个炉子才行。
反正家里现在两口锅,之前就有一口掉了耳朵的破锅,后来分家又分了一口锅,再垒一个炉子,两口锅就可以一起用上了。
到时候屋里的炉子只烧火取暖,外屋的锅拿来做饭做菜。
沈卫山心跳恢复正常,抬头看了一眼已经飘满半个屋顶的热气,看向雾气缭绕中美得不太真实的林向美:“下次我来,在外屋给你搭个灶吧。”
见沈卫山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林向美抬头,透过锅里飘上来的热气看他,有些惊喜:“你会搭灶?”
沈卫山:“会,在部队学的。”
林向美:“那行,过了年我让向光抽空挖点土,等你来了再和泥。”
沈卫山:“不用准备,土灶不结实,我想办法搞点砖来。”
“那行,多少钱,到时候我给你。”林向美说。
“再说。”沈卫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回锅肉,就着饭吃了一口。
白白胖胖的大饺子慢慢都浮了起来,林向美淋了小半碗冷水,等水沸腾又淋了小半碗,如此反复,一共淋了三次冷水,锅里再次沸腾,她才拿了笊篱把饺子装在两个大盘里。
林向美端着盘子往炕边走,嘴里呦呵着:“饺子来喽,快快快,快腾地方。”
除了小甜甜拍着手欢快地跟着喊“饺子来喽”,桌上大小三个男人齐齐动手把菜都往里挪,给两盘饺子腾出了地方。
林向美把饺子放在桌上,又去架子上把之前就准备好的蒜酱端来,招呼大家:“来,趁热尝尝。”
说完脱鞋上炕,坐回刚才的地方。一坐下去,林向美就留意到两人之间能塞下一个小甜甜的遥远距离,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啧!这男人可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林向美琢磨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五个人都是干饭的好手,一人抱着个饭碗,围着五个菜两盘饺子,吃得开心又满足。
三个孩子不吃辣,把主要战斗力都放在了三盘肉菜上。而林向美和沈卫山则把摆在他们这边的辣椒回锅肉和辣椒鸡蛋酱给吃了个精光。
到了最后,两盘饺子也一个都没剩。
包饺子的时候,林向美拿了两块大白兔奶糖,用刀切成小块,包了五个饺子,并偷偷做了记号。捞饺子的时候她都捞到了一起,吃饺子的时候,又给每个人夹了一个。
这样,每个人都吃到了一个甜甜蜜蜜的饺子。三个孩子都很开心,尤其是两个小的,乐得哇哇叫。
“我也吃到一个。”林向美也兴高采烈,之后不停地看沈卫山。
沈卫山心知肚明,嘴角微不可见地弯着:“我也吃到一个。”
随后在姐弟四个的欢呼声中,默默吃着那又甜又咸的怪味饺子。
一顿提前了一天的团年饭,可谓吃得痛痛快快,开开心心。
等林向美和林向光姐弟俩把一摊子收拾完,已经到了下午快三点。
林向美端了瓜子和糖放到炕上,几个人盘腿围着坐成一圈,嗑瓜子唠嗑。
林向光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副破旧的扑克牌,三姐弟邀请沈卫山一起打牌,沈卫山笑着拒绝了。
姐弟三人就打起了四幺四。赌注是弹脑瓜崩。
林向美以前都是玩斗地主,没接触过这本土的玩法--------------?璍,一开始搞不清楚规则,连输了好几把,被兄弟俩弹了好几个脑瓜崩。
痛定思痛,她细心观察,仔细琢磨,没一会儿就反败为胜,一直赢,一直赢。
林向美把兄弟俩弹得捂着脑门嗷嗷喊疼,明知道他们夸张成分居多,可赢牌的心情就一个字,爽,林向美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哈哈哈开怀大笑。
小甜甜本来困得不行,靠着林向美,脑袋一点一点,眼看着就要睡着,被姐姐这么豪迈一笑,吓得浑身一激灵,扁着小嘴就要哭。
林向美忙把人捞到腿上,一边出牌一边哄:“乖,乖!姐小声点。”
等后面再赢了牌,林向美为了不吵到怀里的小姑娘,只能张着嘴无声大笑,都快憋死了。
沈卫山单手撑着脑袋,歪靠在炕头摞起来的被子上,就那么懒洋洋地看着林向美,不说话,也不张罗走,就那么眉目含笑地看着。
姐弟三个玩得起劲儿,等屋内渐渐暗下来,林向美才想起来问沈卫山几点了。
“四点一刻。”沈卫山把左手手腕翻过来,看了一眼,答。
冬天天黑得早,林向美见外头天都有点儿暗了下来,忍不住问:“沈同志,你晚饭要在这吃吗?”
要吃的话,她的赶紧做,不然太晚了。
沈卫山:“不用,中午吃太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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