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一关,兄妹两人对视一眼,林向美“嗷”一声就蹦到了杜长远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哥,我的亲哥哎!我以为我这辈子也见不着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杜长远把脑袋往后抻,一脸嫌弃地把林向美从他身上摘下来:“行了啊,多大的人了,没点儿稳重样。”
“嘿嘿嘿!”在带大自己的亲哥面前,林向美变成了个小弱智,不停地嘿嘿嘿傻笑。
“你们在这住了多久了,还习惯吗?你搬出来,是那个叫沈卫山的帮的忙?你、我们那几个弟弟妹妹还听话吗?……”杜长远挨个屋打量,一边看一边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早上烧的火早就熄了,屋里头冷飕飕的,林向美跑去厨房烧柴点火:“哥,你能不能一个一个问,那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杜长远见以前娇生惯养的林向美异常熟练地添柴点火,有些心疼,还觉得有些新奇,也拎了个小板凳,准备坐在林向美身边陪她烧火。
可他穿着一身快到脚踝的长款呢子大衣,他这么一坐下去,大衣就拖了地。
杜长远看了看有无数细小坑洼的水泥地,目露嫌弃,把小板凳放在地上,就那么站着。
林向美一看他那个表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拍了拍手上粘的灰站起来,走到杜长远身后,三两下就把杜长远的呢子大衣给扒了下去:“林总,醒醒,这里是七十年代,放下你那矜贵的大少爷架子吧啊!”
上辈子,虽然父母不和,家庭不幸,可他们爸妈双方在经济都还算是富裕的,金钱上从来没有苛待过他们。两人从小就没缺过钱。
后来兄妹俩自己做生意,又没少赚,经济上一直都是富足,所以她哥在生活上,那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公子。
啧啧,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大家都是头一回穿书,凭啥她哥就能穿成个富家公子啊。
林向美把杜长远的大衣送回屋里,回到厨房,见杜长远还是手脚无处安放的在那傻站着。
“矫情啥呢!”林向美上前,一把把他按坐在小板凳上,拿起炉钩子在灶膛里捅了捅,让炉火烧得更旺:“这就是你妹我现在过的日子,这里和榆树村比起来,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你就知足吧。”
说起榆树村,林向美转头看向杜长远:“哥,你咋找到这的?”
杜长远解开西装的扣子,坐得舒服点,接过林向美手里的炉钩子学着她的样子在灶膛里一顿搅和,搅得呼呼往出冒灰。
“您可老实坐着吧。”林向美一把抢回来,“你快说咋找到我的。”
杜长远把昨天去榆树村和龙湾镇的经过讲了,又说:“没找到林向光,我就来双山了。听说你找了工作,我猜有可能是在国营饭店,就挨家问,昨天问了三家,今天是最后一家,没想到你真在这。我让云叔去买东西,我留下来等。”
林向美歪着脑袋好奇问:“那你怎么一上来就跟我说实话,你不怕我是原来的林向美?你就不怕吓着人家?”
杜长远抬手在林向美脑袋上揉了揉:“大闹分家,还和老林家那些人断绝关系,你觉得这是那可怜姑娘能干出来的事儿?”
“嘿嘿嘿!”林向美傻笑出声,对杜长远伸了伸大拇指:“知我者,非我亲哥莫属也!”
杜长远笑着问:“对了,我昨天在龙湾中学外面,看到一个和我以前长得很像的孩子,拎着棍子一阵瞎跑,我绕了几圈也没追上他,那是向光吧?”
说起林向光,林向美拉着杜长远,絮絮叨叨地把昨天那惊心动魄的一天跟他讲了。
杜长远当时也看了那本书,对林向光在书里的悲惨结局清清楚楚,听完林向美的话,沉了脸色:“这孩子这脾气,以后得压着点。”
林向美点头。兄妹二人坐在灶台旁边,一边烤火,一边把两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情况都讲了讲,算是对彼此的状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杜长远所在的杜家,是个资本雄厚的实业之家,曾在国家陷入战乱的年代捐钱捐物没少出力。但在这个有钱就是罪的时代,未来很快就会被卷入一场劫难之中。
大起大落又大起,直到动荡年代结束,国家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之后,杜家才重振旗鼓,再次走向辉煌。
杜长远穿来的时候不好,即将面临那场劫难。
两人都知道书里的剧情,也都清楚这个时代的特殊性,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心照不宣。
杜长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重的信封递给林向美:“这是两千块钱,你藏好,留作不时之需。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张扬。”
“知道,要低调。”林向美接过,担忧地问:“那你怎么办?不能先逃离吗?”
杜长远摇头:“既然我成了杜家唯一的儿子,现在,还有以后,会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优渥生活,那就该承担起这个身份带来的责任。”
“哥,可是我担心你。”林向美抓住杜长远的手。
杜长远攥了攥林向美的手:“别担心,不过一两年的苦日子而已,很快过去。”
大环境使然,有些事情不是他们凭借比别人先知道一些东西就能够改变的了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林向美无奈叹了口气。
沉默了一会儿,林向美又问:“哥,你在原来那里,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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