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饭桌上,王香苗不免又说起了儿媳妇的事儿,杨栓福本来手里正挑起一筷子面条往嘴里送,听到老伴儿的话,也吃不下去了,把面条又放回碗里,把筷子一放,站起身,瞧了王香苗一眼,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回了房间。
王香苗看了看小儿子和小闺女,问道:“你爹这是咋了?不吃饭了?”
杨新雨皱巴着脸吃着只有咸味,连酱油都没有放,更没有油的面条,嘟囔道:“我爹这是嫌弃你做饭不好吃,吃不下。”
王香苗瞪了她一眼:“你以为你爹是你啊,所有的心眼儿都长吃上了。”
杨新雨回嘴道:“本来就不好吃嘛,比嫂子做的差远了,不信,你问我哥,娘,我嫂子啥时候回来了,我想她了。”
王香苗烦躁道:“我哪儿知道你嫂子啥时候回来。”
说完她也吃不下了,也放下筷子,起身回了屋,打算找当家的商量商量,到底怎么把儿媳妇接回家来。
“小哥,你说娘以后不会再偏心眼了吧?”
杨新雨在她娘离开后,小声问杨新泽,杨新泽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她,这家伙顿时忘了她刚才的问题。
杨新泽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这么没心没肺的,以后可咋办哟,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教育妹妹长心眼儿,而是侧耳倾听房间里爹娘的对话。
“当家的,你说珊珊怎么个想法啊,咱们几次上门,也算给够她面子了吧,咋非要我跪下来求她回来啊?”
王香苗这几天真是吃不香,睡不着的,几次登门,江家连人都不让见,心里急得不行,就怕她孙子有啥差池,杨栓福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吸了口旱烟,说道:“今天你别去江家了,我去找亲家公说说话。”
“也成,男人家心宽好说话,你去跟亲家公好好说说。”
王香苗也没有好的办法,也只好同意,而杨栓福的心情却没有面上那么淡定,老伴儿想不明白,他心里门清,儿媳妇这是不满意家里头对大闺女的处罚,可是大闺女出门子几年了,早就不是他们老杨家的人了,他能怎么处罚她,话又说回来,又能怎么处罚,现在是新社会,又不能喊打喊杀。
所以这一次之后,他们老杨家在老江家面前,可就直不起腰杆子来了,他现在也后悔了,当初就不该因着愧疚,就惯着大闺女。
而外面的杨新泽听了屋里头爹娘的对话,还是没有实质性的办法,心里头摇了摇头,他们这样子,嫂子能回来才怪,不过他也没啥好办法,只期望他写的信,大哥能够快点收到,想办法让嫂子消气儿。
一转眼就到了傍晚,晚霞绚丽多彩,晚风吹拂着树梢,给夏天地夜晚带了一丝凉意,而这时候社员们也说说笑笑地下了工,三五成群地往家里走。
有的年轻父亲,还是小孩儿心性,路过有榆树的地方的时候,还不会忘记扯下一根细嫩的枝条,去掉枝叶,然后手拿着枝条上下拧动,等树皮松动了,把枝芯抽出,留下的筒状的树皮,再把树皮的一端削薄,一个榆树做的哨子就做成了,递给孩子,孩子放嘴里轻轻一吹,发出清脆的“嘟嘟”声,孩子眉开眼笑,父亲也跟着开心。
而杨新洲风尘朴朴地回来,看到了这一幕后,眉梢眼角都温和了不少,等他的孩子出生了,他也要给他们做这哨子,如果是儿子,还会给他们做木头.枪,用子.弹壳子做坦克模型,如果是闺女,他就给她买好看的衣裳,还有头花。
而这好心情也就持续到家门口,想起媳妇儿刚怀孕受的苦,他脸色微沉,眸色晦暗,吸了口气提着行李推开门,就看到他娘正在院子里洗菜,他没有向上次回来那么兴奋地开口喊,而是嘴张了张,淡淡地就像汇报工作一样地说道:“娘,我回来了。”
王香苗抬眼看到儿子,又是惊讶,又是欢喜,赶紧放下手里的洗菜盆,边走边在围裙上擦手,--------------/依一y?华/很快就来到了儿子跟前儿。
“新洲啊,你咋回来了?部队上不是刚放过假吗?”
儿杨新洲没有立马回她的话,而是先拿眼睛在院子里故意找了找,才回道:“我被部队派去林城的军校进修半年,有两天假,正好回来看看,娘,珊珊呢,爹发电报说她怀孕了,真的吗?”
王香苗先是听了儿子去军校进修的事儿欣喜,可喜悦刚刚爬上眉梢,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扬起,就被儿子接下来的话给说得低下了头,眼神心虚地躲闪,就是不敢看儿子的眼睛。
“哥,嫂子被娘和大姐气回娘家了。”
在房间做作业的杨新雨听到外面大哥的说话声后,赶忙跑了出来告状,王香苗瞪了她一眼,这倒霉闺女嘴咋就这么快呢。
杨新洲像刚刚知道这事儿似的,问她娘:“娘,到底咋回事儿?珊珊惹你生气了?”
王香苗心虚道:“没,没有呢,都,都是误会。”
杨新雨拆台:“根本就不是误会,是娘你偏心眼,你要给金宝喝嫂嫂补身子的麦乳精,金宝就要去嫂嫂屋里抢,差点把嫂子撞倒,嫂子躲了躲,他自己摔倒了,大姐就要推嫂子,幸好我和小哥及时把她撞倒了,要不然我小侄儿就没了,就这她还想打我嫂子,幸好爹回来拦住了,就这,你还偏心大姐,嫂子这才生气回娘家的。”
王香苗气地恨不得用针线缝住小闺女的嘴,以前咋没有发现她这么能说啊,而杨新洲则声音冷沉道:“娘,小雨说的都是真的?大姐她差点害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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