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一问出口,这里的女同志都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饶是杨新洲脸皮厚,在这么多女同志的注视下,也有些微微的尴尬,赶在他心理素质一向过硬,脸上丝毫看不出来任何异样,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回道:“珊珊她在屋里编东西呢。”
说完就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衣裳,衣裳并不多,只是江楚珊的一件罩衣,一身秋衣秋裤,以及他娘的一身秋衣秋裤,很快就冲洗好了,然后面不改色地端着衣裳去晾衣绳那晾上,又施施然地回去。
而一路目送他的女同志们看着咋舌,这熟练的样子,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洗了,江同志真是好福气啊,婆婆和男人都宠着她,她每天只要吃吃喝喝就成,再想想自己家里头甩手掌柜一样的男人,不得不说她们酸了。
“江同志可真有福气,这才是女人该过的日子。”
茴香羡慕道,其他的女人也心有戚戚地附和,她们以前还觉得自己过得不错,虽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吃喝不愁,而且风吹不着,雨淋不了的,这江楚珊一比,真应了那句话,人比人得扔。
“哼,堂堂一个副营长,竟然怕老婆,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安静很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端着自己家的菜盆子离开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其实如果可以,她们如果能够过得跟江楚珊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她们也想自己男人少那么点男子气概。
而被她们议论的杨新洲,其实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么淡定,他此刻无比后悔,干啥非要去水龙头那儿冲洗衣裳呢,直接提水回来洗不就成了,结果被一群女同志当成猴子看,这个教训很深刻,下次一定注意改进。
而他不知道,本来他就有怕老婆的名声,或许还有人将信将疑,但是经过这一遭,几乎没有人怀疑他怕老婆了。
而杨新洲对这些一无所知,晚上吃过饭后,看着他娘和媳妇儿在一起拿着那个麦秸秆编啊编的,就是不说回房间休息,他着急啊,他今天晚上可是有大事要做的。
“珊珊,别说这玉米皮编织出来的东西也挺好看的?”
饶是他心急如焚,偏偏他娘不能够领会,这会正编东西上瘾呢,她以前只是用麦秸秆编,这还是第一次用玉米皮编织的,怎么能够不新鲜。
最后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道:“娘,您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本来您眼睛就不好,晚上做货儿伤眼睛呢。”
王香苗却不听他的:“煤油灯下面做活才伤眼睛呢,这电灯泡这么亮,跟白天一个样,伤哪门子的眼睛啊,现在才八点多,等熄灯了再回屋也不迟。”
杨新洲说不过他娘,便看向媳妇儿:“珊珊,你身体刚好,不能劳累,别干了,早休息吧。”
江楚珊也不听他的:“就编个东西,哪里能累着了,我这会儿还不困,不想睡。”
杨新洲不想说话了,眼前这俩女人,他哪个都得罪不起,只能怏怏地坐在旁边,当个打杂的小弟,一会儿给他娘递几根麦秸秆,一会儿给他媳妇儿递几张玉米皮,他真是太难了。
终于熄灯号响起,他娘这才站起身准备回房,走的时候还意犹未尽:“部队就是这样不好,一到时间就熄灯,想要多干点活儿都不成。”
杨新洲曾经无数次觉得部队晚上得熄灯号太早了,今天却头回觉得其实早睡早起挺好的。
“珊珊,我扶你到床上去。”
王香苗走后,杨新洲把媳妇儿扶到床上坐下,然后找出来手电筒,拿着从门后面拿出两样东西来,一样他像古代地侠士背剑一样背在了身上,一样他双手拿着,而手电筒,则放在了一旁的衣柜上,灯光正好照在床前面的空地上。
等杨新洲走到那片光亮,江楚珊终于弄清楚这家伙搞什么鬼,他背后背着一根荆条子,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去折回来的,然后双手捧着的是他今天下午才用过的搓衣板,站在她身前,微微蹲下,把搓洗板举到她的面前。
“珊珊,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今天特地向你负荆请罪,荆条和搓衣板,你尽管选一样罚我,或者你选两样也成,只希望你不要气坏了身体。”
表情够真挚,语气够真诚,想来他是真心认错的,但是江楚珊却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第一次破戒最是重要,如果轻拿轻放,他以后故态重萌的可能性很大,所以第一次破戒就得让他痛了,把威立住了,他才能够吸取教训。
于是她扶着肚子站起身,走到他的跟前,把他背后的荆条拿了下来,又把他手中的搓衣板也接到了手里,杨新洲挑眉,不愧是他媳妇儿,下手就是狠,竟然选了两样,他嘴唇抿了抿,正打算承受接下来的痛处,结果媳妇儿的话,直接给了他一盆兜头冷水。
“新洲哥,你是个军人,在部队里摸爬滚打,早就练就了一身的铜皮铁骨,皮肉之苦对你来说,是最轻不过的惩罚了,再说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在外面得给你留面子,这打伤了,不仅你在外面的面子保不住,我也会心疼的。”
说完她把两样东西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用着无比温柔的声音说道:“所以你还是打地铺吧,既不疼又不痒的。”
什么叫诛心,这就是,打地铺是不疼不痒的,可是他煎熬啊,比起精神上的煎熬,他其实更想受点皮肉之苦,反正他媳妇儿也不会打脸上,大冬天的穿着棉袄没人能看到,跪搓衣板更不担心了,他皮糙肉厚,连印子都不会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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