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玲争辩道:“不是这么算的。”
“娘说得对,不能这么算。”
杨新洲回来了,在门外听到母女俩的话,进来就对媳妇儿说道,而江楚珊则掰着指头给他们算账了。
“咱们先不说得罪人,就说制糖厂厂长的工作,一天八个小时,七个个小时都处于忙碌状态,而工资就比我现在多十来块钱。
我在蘑菇养殖场一天最多忙四个小时,其他的时间拿了裁剪衣裳,一天下来最起码能缝制一套衣裳,不说这件衣服的利润多少,就是我光挣手工费,一个月就不只十块钱了,还不用劳心劳力,所以我干嘛吃力不讨好地接制糖厂的厂长,是悠哉的小日子不好过,还是做衣服挣钱不香。”
她的这番话让李美玲和杨新洲都有些碎三观,这个年代大家讲的是奉献,从来没有人这样算账的,或许有,但是江楚珊的言论,他们绝对第一次听,所以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关门去,李美玲更加夸张,还特地出门看了看,确定闺女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人路过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来就朝着闺女的后背打了一巴掌:“作死啊你,啥话都敢说,被人听见了,有你好受的。”
江楚珊看她娘后怕的样子,还有杨新洲也是一脸的紧张,也跟着紧张起来,不过还是嘴硬道:“这不是在家里吗?”
李美玲戳她的脑袋:“这里能跟咱们家比吗,就是你在屋子里放个屁,隔壁说不定都能听到,你得亏住的最边上,东边没人,和西边又隔着厨房,要不然……”
要不然后边李美玲咽下去没说,可是江楚珊能听懂她的未尽之意,脸顿时成了煮熟了的虾子,而杨新洲也跟着尴尬起来。
回想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先前媳妇儿月份大了,不能够同房,后来生了之后更不能,心里头的尴尬顿时消散了些,忙说道:“娘,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江楚珊也低声道:“我以后说话,嘴上也会安把门的。”
李美玲也尴尬,不过见闺女和女婿都做了保证了,便不再说这话茬,转而又说起江楚珊那惊人的小算盘来了。
“珊珊,咱们现在的好日子来得不容易,那都是无数革命烈士的鲜血换来的,咱们虽然是普通人,但是该做贡献的时候,不该去计较个人的那点利益,新洲还是干部,你作为家属,更应该起带头模范作用。”
江楚珊刚开始还以为她娘被她爹给同化了,也讲起奉献来了,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她顿时明白了,她娘还是她娘,说了这么多,中心思想就一个,怕她的做法影响到杨新洲在首长那里的印象。
也就是在这里隔墙有耳,她娘不得不把话说得委婉点儿,要在老家就不会说得这么委婉了,而杨新洲也回过神来了,丈母娘不愧是曾经的妇女主任,又当了几年的支书家属,政治敏锐度就是强。
“娘,部队上是个讲究实力的地方,珊珊这边就按照她自己的心意过日子就好,不用特地迁就我,为我牺牲。”
李美玲再次剜了闺女一眼:“你怎么个意思?”
江楚珊一手举着闺女的拳头,一手举着儿子的拳头,把俩人的小拳头合在一起,做一个拜托状,再捏着嗓子道:“姥姥,我们要妈妈陪。”
李美玲生气了,合着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了,不过江楚珊见状就问道:“娘,您能帮我看多长时间的孩子?家里我爹吃饭问题,您可以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可是我哥呢,您不在家,谁给他张罗婚姻大事,他的年纪也一天天地大起来了,今年眼瞅着过半了,今年再不结婚,明面他就二十五了。”
她这么一说,李美玲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而江楚珊继续往下说:“您一回老家,我婆婆现在又来不了,我一个人又要看孩子,又要上班,您觉得我的身体能受的了吗?”
这下李美玲无话可说,闺女的身体就是她的软肋,于是便说道:“你不想当便不当了。”
然后站了起来:“我去做饭!”
等她一走,江楚珊便看向了杨新洲:“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私了,不为你的前途考虑?”
杨新洲过去抱住她的肩膀,温声道:“男人拼事业,本来就得靠自己的本事,一切以你的身体为重,再说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政委他们也不能专逮着一只羊薅羊毛吧。”
江楚珊胳膊一动,就给了他一个胳膊肘,顺带着再横他一眼:“你说谁是羊呢。”
杨新洲无奈,这都能挑刺儿,于是赶忙哄人:“你就算是羊,也是只美美的羊。”
江楚珊想起后世的某一部动画片,不由回嘴道:“我不想做美羊羊,我只想做红太狼。”
内心里其实已经想象她威风凛凛地拿着平底锅,如果杨新洲敢不听话,她一平底锅拍过去,就把他拍到了天边,那滋味绝对带感。
“什么狼啊羊的,对了,今天大哥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说是他们单位有人过来这边出差,他会拜托人把家里的缝纫机给你带过来,还说等他下次亲自过来,把织布机和纺纱厂给你带过来。”
江楚珊立马眼睛亮了,忙问:“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
杨新洲摇头:“这倒是没说。”
然后又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我感觉大哥可能处对象了?”
说完,还亲了媳妇儿的耳垂一下,看到她的脖子一缩,耳垂变红,眼里的笑意便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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