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水,手电筒用透明塑料袋层层包裹,挂在脖子上,铁耙则别在腰间,头发用橡皮筋扎了起来。红果没叫桂也来帮忙,这种事只能她自己一个人抗。
她快速开了井盖的锁,井圈上空漂浮着水井固有的水味儿,她拧开手电筒往井里照去,井太深了,光线照不到底。
把麻绳梯子放到井里,从井口到水面大概有十多米深,她穿的单薄,越往下越是寒凉,外面是将近三十度的气温,这井里估计只有十多度,她打了个哆嗦,毛孔竖起来了。
井壁很干净,直到将近水面才有一些绿色的青苔,之前被挖走玉石的地方已经被桂也回填了一块大小相仿的石头,只是石头缝隙痕迹略显新鲜。
鞋子触到了水面,红果忙用手电筒往水里照,井水至少有四五米深,水质清澈,但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井底有些石头和泥沙。
北边井底石壁上还有一级一级突出的错层石阶,从井底一直攀延到距离水面半米深的样子,看着像是石头梯子。
这口老井少说也有六七十年的历史了,不知道以前的人为什么要在井底建石头梯子,是为了搬运什么东西吗?
她把装备再检查了一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跳进水里深潜入井底。
井底石头不多,泥沙细软,一碰就扬起一片浑浊。
底部比想象中大,不是一个规整的圆形,面积有一个房间那么大,她快速巡视了一周,除了砂石外,还有一块腐烂的木头,估计是前人打水时不小心掉下来的木桶。
红果从腰间取下铁耙子,把井底给彻彻底底犁了两三遍,中途浮上水面换了几次气,都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没发现东西是好事,但因为水底的泥沙很深,这铁耙子只能在浅层扒拉,要深挖得要把井水抽干才行。
就在她松了口气打算撤的时候,在石梯下面,铁耙子勾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她拿手电筒照过去——
那是一只手的骨头。
她快速浮上水面,水面的氧气含量不高,她喘不过气来,只能拉着绳梯向上攀了两步。
红果并不害怕,下来的时候她就有心里准备,只是找了那么久没有发现异常她整个已经松懈下来,被这么突然一刺激,加之水底又冷又缺氧,她难免有些窒息。
镇定了好一会儿,才又潜下水,认真查验手骨,她发现这骨头有点怪,又细又长,跟普通人的不一样。
她把石梯底部周围仔仔细细挖了好几遍,可除了那只手骨外,再没找到别的尸骨。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奶奶起得早,她怕天亮了引起注意,只得把手骨给埋起来,明天晚上再来继续挖。
回到家里,红果用热水瓶的水兑了一盆温水,快速洗漱换了干净衣服才躺回床上。
“你去哪了?”霞姑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她转了个身轻声问红果,“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睡不着,出去走了一圈。”
霞姑显然不信,她低声叮嘱:“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红果裹着薄被蜷缩成一团,只轻轻应了声,也不管霞姑会不会多想,躺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大概也就睡了两个多小时红果就起来了,她去买了一个铁锹偷偷放到了柴草间里,之后照常上楼盯梢和画画。
她之前买了画板,画架是桂也用废木条给她做的,她坐在窗边,整个正院和大半个东跨院都收归眼底。
曾家老太太坐在正院东屋门口对着屋里骂骂咧咧的在数落曾玉春。
曾玉春因为偷玉的事最后被开除,还被人贴了大字报,这让爱面子的曾老太恨得咬牙切齿,骂完曾玉春又骂黄凤莲没用,自家闺女都管不住。
老太太骂完自家人开始骂别家的,骂曾玉春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姓李的做什么,姓李的都没个好东西。
红果想着心事,手上彩铅随便画着什么,画着画着才发现自己画了个凶恶的老太太。
画上的老太太看着眼熟,远看跟曾奶奶有些相似,大长脸,眼眶深陷,她想起来是谁了。
她生活的年代有一本很出名的国漫《神址》,漫画里的反派大姥神就长她画里这样,拄着龙头拐杖,微笑着拐杖一扫就能消灭一批妖怪。
给大姥神画上银色头发,黑色罩袍,龙头拐杖上的龙眼是两颗碧玺,画完红果微微往后靠了靠,从远处看大姥神仿佛要从画里冲出来打她一拐杖似的。
还没收笔,听见院门口有人说话,她抬头看去,不用望眼镜也能清楚看见那是两个身穿绿色警服的警察。
那俩警察进了西跨院,红果有不祥预感,忙放下笔开门出去。
果然,警察是冲着她们家来的。
麻烦事还是来了。
警察在沙发上坐下,霞姑给他们倒了茶水,然后和红果站在沙发边上。
奶奶坐在竹椅上,手里握着水烟筒,但没抽,红果暗中观察奶奶神色似乎比昨天知道安红回来时要镇定,但扣着水烟筒的手指还是攥得紧紧的。
“你就是崔玉?”老警察问话,小警察拘谨地记录。
“我是。”奶奶说着咳嗽了一声。
“你丈夫叫什么?”
“李儒年。”
“他人呢?”
奶奶顿了顿,尴尬地张了张嘴,苦笑道:“二十五年前跟他的女学生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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