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黎故意道:“娇娇说要拿你屋里新好的东西来送。”
蒋修倒是一点没有舍不得,下巴一扬,瞧了眼小妹,便道:“成,那你让她来挑。”说完,转身便潇洒往回走了。
姚之如有些诧异,对蒋娇娇道:“你大哥哥怎么对这新来的这么好?”
蒋娇娇一向维护自己人,于是道:“我大哥哥原就很好。”
姚之如小声道:“可我还是挺怕他。”又笃定地道,“我不信你不怕。”
蒋娇娇其实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但此时她并没心情讨论这个,反问姚之如:“你知道什么是五五生子么?”
姚之如诧道:“不就是五月初五出生的人么。”
民俗向来以五月为恶月,端午节那天许多习俗也都与祛恶穰灾有关,所以老话也有“忌五月生子”的说法。
但蒋娇娇还真是头回听到这样的“俗话”。
于是她沉默良久后,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那五月出生的猪能吃么?”
姚之如被难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吃没吃过五月出生的猪。
然后两个人就打算各自回家问一问再来对答案。
因为小姑蒋黎也不太清楚五月恶有什么具体的禁忌,所以蒋娇娇就准备去问问她娘亲金大娘子。
结果半道上遇到了蒋修派来催她过去选东西的小厮。
蒋娇娇颇感盛情难却,只好先改道去了。但因她也有些意外蒋修这次的上心程度,所以当她从她哥屋里真挑中了一座玉枕屏的时候,便忍不住小心问了句:“你真舍得?”
蒋修果不觉得有什么,随意地道:“不过一个枕屏,有什么舍不得。回头我陪你一起去送。”说完,又佯作不经意地问道,“你说他看起来很有礼貌,那我比他大,又送了礼物给他,他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兄’?”
蒋娇娇茫然道:“不知道啊。”
蒋黎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两小傻子的对话,笑道:“你又不是没有弟弟,巴巴地送礼去求着外面人叫你‘兄’做什么?”
蒋修也不说为什么,只犹状似无意地道:“那又不同。”
蒋黎“嗤”了一声,笑而不语。
蒋娇娇才不管这些,只问她姑:“你选好被面了么?”
蒋黎点头:“他还在孝期,我便选了两个花色素净的,等回头修哥下了学,你们两个一起送去就是。”又道,“不过这玉枕屏就别送了,这东西咱们家用着是平常,但谢夫子家却不兴这些,我怕反倒让人家不自在。”
蒋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果断地把枕屏放了回去,又对蒋娇娇道:“那算了,回头我们两个去送被褥时再赠些干果子请他吃。”
蒋娇娇乖乖点头。
蒋修又提醒道:“你等着我回来啊。”
蒋娇娇道:“那你早点回来,别同他们玩球。”
蒋修爽快地应了。
兄妹两个这边话音方落,门外便走进来一个中年妇人,正是在蒋黎身边服侍的梁妈妈。
只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向着蒋黎便道:“姑娘,郑家送定帖来了。”
第3章 朋友
蒋家和郑家正在议亲。
议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年十八岁,尚待字闺中的蒋黎。
郑家也是商户,家中是经营金银铺的,在东大街和金梁桥街都有店面,也算得上是富户。蒋黎刚十五岁的时候,郑家老太太就已找了媒户来提亲——但当时想向蒋黎提亲的并不止一家,加上因蒋老太太快四十岁时才得了这么个幺女,一向疼爱得很,所以既想她多陪自己两年,又想再好好替她斟酌一番,故当时并没有说定。
直到今年夏天的时候,郑老太太亲自上了门,还把自己的小孙子也一并带了来给蒋老太太过目,蒋老太太见对方这般诚心,又瞧那郑家小郎生得副俊朗相貌,言行举止也斯斯文文,颇有那士人家郎官的风范——这点更是投了蒋黎二哥,也就是蒋家家主的喜欢。故而在儿子的劝说下,蒋老太太问过蒋黎的意思后,便收下了郑家这次送来的求婚启。
于是按照俗例,蒋家之后便先准备好草帖让媒户送去了郑家。
因草帖上便需初步具明随嫁田产奁具,所以蒋老太太很是认真准备了几天。郑家那边收到后大约也是认认真真地去卜了个吉,所以再送来自家的草帖时便已差不多入了秋。
等到蒋老太太拿着郑家的草帖也卜完了吉,再让媒户去那边传达了自家同意结亲的意思后,便是直到今日,郑家正式送了定帖上门。
已是十一月十一了。
梁妈妈是奉蒋老太太的意思来请蒋黎过去的。
蒋娇娇在旁边兴奋地蹦蹦跳跳:“我也去我也去!”小孩子对这些凑热闹的事最是感兴趣。
蒋黎禁不住有些脸红。
蒋修呵呵笑了两声,说了句:“小姑,慢走。”
蒋黎听出他调侃的意思,气笑不得地抬眸横了他一眼,赶道:“快滚。”
蒋修笑了笑,转身出门带着小厮去了学堂。
蒋娇娇果然像块贴身膏药似地跟着她小姑去了祖母那里。一进门,她便瞧见自己娘亲也坐在里头,乍眼相见间突然想起什么,于是蹭蹭蹭跑到她祖母面前,像只小鸟似地一头扎进了老太太的怀里,娇声道:“婆婆,爹爹和娘欺负我。”
蒋老太太平日里最爱的就是幺女和这个独孙女,一见蒋娇娇这番粘人姿态,顿时心都软成了水,当即搂住她哄道:“哎哟瞧把我的小心肝委屈的,娇娇告诉婆婆,你爹娘怎么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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