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忖道:“我瞧着宋勉哥哥没甚明显的表情。”
那就真多半不是好事了。蒋修本就才当了回“贼”,心头多少还是有些发虚的,闻言难掩沉重。
蒋娇娇上回才挨过次她爹爹的打,对这些自也不乏敏感,想起那次蒋修护着自己的事,她便当即道:“大哥哥,我陪你一起去。”
这种关键时候蒋修也觉得他妹的存在挺珍贵,正所谓哄妹千日用妹一时,兄妹嘛,就靠她了!
于是他冲着蒋娇娇伸了个拇指:“够义气。”然后伸手来牵她,“走。”
谢暎从他们的反应也猜出来了兄妹两人此去可能有点危险,不由眉头微蹙,主动道:“若真是那件事,你就说是我吧。”
蒋修却不同意:“你本就是帮的我,我可不兴搞过河拆桥。”他知道自己大不了挨顿家里教训,可谢暎和他们不同。
若让谢夫子晓得了,万一嫌他惹事,把他退回族里去了怎么办?
“你还要教娇娇写字呢。”蒋修说完,便牵着妹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在去前院这短短的一路上,蒋修在心里已经反复思索了几回:除了这件事之外还可能是其他什么事?若当真是这件事,那这事是怎么暴露的?谁走漏的风声?
巷子里几乎每个人都掺了一手,按理谁也不可能自己卖自己呀。
他牵着蒋娇娇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他爹凉着声音说了句:“你把你妹妹带来做什么?”
蒋修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忽地看清了此时他爹爹面前站的是谁。
这一看清,他立刻心里头就凉了半截。
原来那皮帽少年不知怎地竟找来了照金巷,摸到了他家大门,还正撞上了他爹爹!这可真是扎扎实实的一状,告地他想挣扎都没得挣。
蒋娇娇主动道:“爹爹,我想来。”
蒋世泽还穿着外出的衣服,一看就是刚回家。
蒋修觉得那小子来得也太巧了,若早些时候他爹不在家里,这事他光是求小姑就能帮他盖下去,也不知对方是不是故意挑的时间。
但这会子他已没工夫去计较这些了,只能识时务地选择了坦白:“爹,这人怎么说的?”
他虽然晓得受罚在所难免,但也得防着对方添油加醋。
蒋世泽不料他竟是这种反应,顿觉好气又好笑,可随之而来的却也有一丝新鲜的安慰。
原来他这儿子也不光只晓得耍牛脾气,小小年纪居然还知道绕弯子抓重点,此时表现可谓从容不迫。不错,是他的种。
但该骂的还是要骂,于是他沉着脸道:“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心里可有数?咱们家做事的‘诚信’二字你是吃到狗肚子里了?”
诚信?蒋修忽感莫名。
谁知此时那皮帽少年却开了口:“不对,你只是后来演戏的那个,欠账的不是你。”
他这话一出,不仅蒋修,蒋世泽也愣了一下。
敢情这是找错了人?
蒋修不傻,这些事本就都是姚大郎在外头安排的,那什么欠账明摆着肯定就是和姚大有关了。
“你可知道是谁?”蒋世泽问他。
蒋修虽然有些不满姚大郎干的这桩事儿,但因觉得别人说到底还是为了他在忙活,所以还是不想把人给供出来,便摇摇头:“不知道。”又道,“但是爹,这个钱我……”
但蒋世泽好像猜到了儿子要说什么,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那就去把姚家和谢家的公子都请过来吧,”蒋世泽吩咐宋勉道,“让他们把自家厮儿也都带上。”
蒋修一愣。
蒋娇娇担心哥哥和谢暎,见状觉得不如干脆人多力量大,反正她爹爹一向抬举沈家郎娘,便索性道:“爹爹,你怎么不把沈家的公子也叫过来?”
蒋世泽皱眉看了她一眼:“你若不肯老实待着那就回房间去。”
蒋娇娇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谢暎本来就在蒋家,所以被请来的最快,他到的时候便正对上了蒋修歉疚的眼神还有蒋娇娇担心的目光,又看到院子里站着个陌生少年,心里便有了些数。
蒋修低声说了句:“来要账的。”
谢暎瞬间了然。
他们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姚大郎竟然会赖人家的账。
他心头有些发沉,有些无言,也有些气恼。
居然是为这样的事和这样的人拖了后腿,他觉得挺可笑,也觉得挺倒霉。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姚家兄弟很快就被请过来了,陪着他们来的却不是自家厮儿,而是他们的父亲,姚人良。
姚二郎一见院子里这个阵仗,还有蒋修等人的神色,就知道大事不妙,还没开口说话,就已先白了脸。
姚大郎虽然最镇定,看上去若无其事,但这份若无其事因为太过做作而也显得并不自然。
几个小孩子在蒋世泽眼里简直就跟玻璃瓶子似地,里面装了几颗珠子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皮帽少年一下子就把姚大郎给认出来了,指道:“就是他!说好的给一百文钱,结果就只一开始付了五十,之后就没了影子。”
姚人良看了眼长子,眉间微微一蹙,然后朝蒋世泽笑着拱手礼道:“蒋二兄。”
蒋世泽点了点头,说道:“我回来时正好遇上这少年来家里要账,说是照金巷蒋家公子赖了他的钱,我这劣子拖累四邻,让姚兄看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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