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其实早就看见了苗南风,此时得蒋娇娇引见,方一一与她互相见了礼。
蒋修在一旁凑笑道:“苗妹妹说要给娇娇唱采桑曲祝生。”
其他四人不由露出诧色。
姚之如倒是没什么,她和蒋娇娇的想法差不多,没听过,所以挺新鲜。
姚二郎心里则想:这是不是也太不值钱了?
沈约虽感诧异,但更多的却是疑惑。
而沈云如犹豫了一下,忍不住直接开了口:“苗小娘子,今日是蒋小娘子的生辰,你家既然与她有故,这样怕是不太合适吧?”
苗南风愣了愣:“什么不合适?”
蒋娇娇和蒋修也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沈云如不由在心里暗骂这兄妹两个迟钝,若是蒋修有她弟弟一半的家教和敏锐,想必此时也该想到了为什么不合适,但看来这方面她果然不能对蒋家有什么期待。
为了不让蒋娇娇被这苗小娘子拖累,也为了他们大家不被拖累,沈云如还是决定了委婉直言。
“苗小娘子可能不知,”她说,“寻常人家的女儿是没有唱曲娱人的。”
苗南风虽然不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女儿,但她不傻,看着沈云如说话时的神情,就已猜到了那大约不是什么好女儿。
她顿感有些莫名其妙,于是直接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汴京城是什么样人家的女儿才能唱曲,反正我们那里没有说不能唱的,大家平日里一起玩,或是大人们做活时都会哼上几句,我们从小听着长大的,这都是乡里的小曲儿,为什么在你们汴京唱不得呢?那娱己又算不算娱人?总不能说我自己不是人吧?”然后又转过头对蒋娇娇道,“既是你过生日,那便你说了算吧,要真是不能唱那我就不唱了,我回家再唱就是。”
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都没想到苗南风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最后还是蒋修先反应过来,当场就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其他人又纷纷朝他看去,沈云如更是不禁有些着恼地红了面颊盯着他。
却见蒋修向着苗南风笑道:“你当然是人了。”又爽朗地说道,“沈小娘子是平日里在劝淑斋被那些女夫子劝得多了,所以也忍不住担心你们被夫子骂。其实也没有什么,这里都是自己人,自是怎么快活怎么来,我也正好奇着想听听你那小曲儿呢。”
沈云如还想说什么,却被沈约轻轻拉了下袖子。
蒋娇娇也点点头,笑着道:“我想听你唱的曲儿。”
苗南风就高兴地应了。
开席前,蒋娇娇又想起了其他人还没见过谢暎送她的风筝,于是就吩咐荷心取了过来。
“真是谢元郎自己做的?”姚之如看着蒋娇娇递过来的这只大粉蝴蝶,很惊讶,也很捧场。
“当然了,”蒋娇娇笑得有些得意,“不信你问大哥哥。”
蒋修就附和道:“没错,我看谢元郎以后就算专门去摆个风筝席,想必也能做得红火。”
沈约觉得这话若是传到谢暎耳朵里不太好,便提醒他:“谢元郎以后肯定是要继承他父亲遗志去应举的,怎么会去做那手工艺人,你莫要乱玩笑。”
蒋修却并不太以为然,能够考上进士固然是好,但谁不知那是座独木桥?难道考不上进士就不过日子了么?他们家没有一个进士,日子也照样过得挺好。虽然技艺人非上户,但他并不觉得做手艺有什么下等的,反而认为沈约太在意这些名号了。
姚二郎瞧着那风筝也语气微酸:“谢元郎也太吝啬了吧,这可是给娇娇的生辰礼,哪有自己随便做样东西送的。”
蒋娇娇不高兴了,皱着眉头抱不平地道:“他才没有随便,这是他亲手做了好久的。”
姚二郎不服气道:“那这上头的画肯定也不是他画的。”谢暎就算是个天才,可满打满算地读书、写字、习画也才多久?怎可能画得那么老道。
蒋娇娇就怼他道:“你连画都不会画!”
姚二郎霎时被她嘲了个脸红。
苗南风忽然说了句:“他这个确实做得很有意思啊。”
蒋修等人闻声转头看去,只见她一边细细看着传到手里的风筝,一边头头是道地说道:“他不是用的寻常染料给这风筝纸上的色,而是碾的花汁,应该是桃花和山茶。”说着还凑上去嗅了嗅,然后递给蒋娇娇,“你闻,有股花木的清香呢。”
蒋娇娇既喜且讶地把风筝接了回来,在苗南风的提示下仔细看着,这才发现上面并不仅用画笔勾了蝴蝶样子,而且在翅膀尖上还用桃花瓣粘了祥云纹出来。
就好像这粉粉的蝴蝶是攀着粉粉的云朵飞的天。
她顿时就更喜欢了:“好漂亮!”
姚之如也流露出了艳羡的神色。
苗南风点头附和:“这时节桃花本就开得零星,要找些来碾汁也是不好找的,谢元郎真地很有心,也很能干。”
姚二郎:“……”
沈约顿了顿,没有说话。
蒋修也不想去管谢暎这个不让人有活路的家伙了,只径自好奇地问苗南风:“你怎么会懂这个?”
其他人闻言,不由也转眸朝她看去。
苗南风神色平常地道:“我们家给你们家做事的,常要同那些织户和染户家的打交道,我也得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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