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娇娇红着脸倏地抽回了手。
谢暎只能看着她一脸害羞地转身往外面走,经过蒋修身边的时候还扬起手在他身上狠狠拍了两下,接着飞快跑了。
蒋修有点懵:“她都没怪你,怎么还打我呢?”
谢暎忍了忍笑,清清嗓子,说道:“她大概以为是你故意诓她玩的吧。”
蒋修一怔,旋即瞬间了然,气笑道:“好你个谢暎,竟让我一人背黑锅。”
明明就是这小子说想要来他们家提亲,但是需要先确定娇娇的心意,才找他帮忙编了句相亲的瞎话,结果这始作俑者倒能在他妹面前装无辜!
蒋修待要故意发难,却见谢暎向着自己端端施了一礼。
“善之,”他诚恳地说道,“谢谢你。”
蒋修微顿,旋即扬了扬唇角,不以为意地道:“也别急着谢,还有我爹娘和婆婆那关呢,我倒是好奇你要怎么说服他们,尤其是我爹。不过放心吧,倘他真不同意,我也会帮你说话的。”
谢暎笑而未语。
他今日来蒋家,就已经做好了只有这一次机会的准备,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所以他也没有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等到蒋世泽回了家,谢暎便郑重地前去了拜见。
蒋世泽对谢暎的印象倒是一直很不错,所以见了他过来,还特意让人去端好茶来招待。
谢暎却显得有几分拘谨地说道:“蒋二丈不必客气,晚辈冒昧前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请您允准。”
蒋世泽也没想那么多,点点头道:“你说。”
谢暎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对方正色地礼道:“晚辈心悦令千金,愿与她结琴瑟之好,想请蒋二丈成全,应我将自己许给她。”
蒋世泽用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但他一时间也没去想答不答应的事,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求亲是这样说的。
谢暎沉吟了须臾,说道:“晚辈自知身无所长,不敢让令千金空耗年华,若蒋二丈答应,谢暎亦得幸及第,愿入赘蒋家,与令千金白首不离。”
蒋世泽忽地愣住了。
谢暎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眉宇间不卑不亢,几乎让人不敢相信他刚才是在说什么。
他竟然主动要求入赘?
而且还是在进士及第后来蒋家入赘?!
蒋世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他看着谢暎,片刻后,方语气平淡地开了口:“好,我知道了。既是及第后的事,那就还是等你考中了之后再说吧——年轻人,还是要深思熟虑了再做决定。”
“这便是晚辈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谢暎恭敬回道,“我也已与叔祖表明了心意,今生不负此心,也不负他老人家。”
蒋世泽更感诧异。
“无论如何,还请蒋二丈给我一些时间。”他说,“明年春闱之后,谢暎必再登门正式拜见。”
言罢,谢暎也不再多说,再次端端叉手一礼,告退而去。
蒋世泽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儿,人都仍是有点恍惚,觉得跟做梦似的,他也有点按捺不住了,起身去了欢喜堂。
正好金大娘子也在蒋老太太这边。
“你们猜刚才谢家那孩子找我来说了什么?”他迫不及待地直入了主题。
蒋老太太与儿媳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莫不是为了他和娇娇的事?”
蒋世泽一愣:“您怎么知道?”
蒋老太太笑了笑,说道:“这家里谁看不出他们两个打小就玩得好,你女儿那性子,也就在谢家小郎面前才是恰恰好的模样。就是阿黎,也早就帮她侄女眼馋谢家这‘肥水’许久了。”
金大娘子亦浅浅含笑。
“哎哟,我还真是没看出来。”蒋世泽不禁有点遗憾自己错过了许多细节,待他反应过来后,又大感恍然,“难怪娘您一点都不操心娇娇的婚事,我就说呢,早前阿黎那会儿也没见您这般气定神闲的。”
“有什么好急的,反正娇娇还小。”蒋老太太道,“总要给人家孩子们一点努力的时间。”
“但我说的这件事你们绝对没有想到。”蒋世泽略有得意地道,“先前谢家这孩子来,的确是想向娇娇求亲,但你们知道他怎么说的?他竟说要等进士及第后来我们家入赘!”
他这话一出,不仅蒋老太太婆媳两个愣住了,就连躲在外头听墙角的蒋家兄妹也呆了。
“他真这样说?”金大娘子很是诧异。
蒋世泽颔首道:“我也没有想到他竟有这等决心。这谢家小郎果然不是个一般的,只看这断舍的魄力就与常人不同。他自知家中条件不够别家,又担心我因郑家的事对他前途存有疑虑,索性就给我许了个重诺——只这么一句话,我连考验他对娇娇的真心都不必了。”
“而且,”蒋世泽道,“他还说这些都已经先同他叔祖说过了。”
言罢,他便将谢暎说的那句“不负此心,也不负叔祖”的话转述了一遍。
蒋老太太感慨地道:“这孩子倒真是个极有主见的。”
只听蒋世泽意味深长地叹道:“若他当真高中后亦不改心意,方是世间难得。”
谢暎今年才十七岁,倘明年春闱真能进士及第,凭他的聪慧,以后前途定是一片光明。
可他却愿意承受世人非议,跑来蒋家当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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