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晒会儿太阳吧。”蒋娇娇望着他,说道,“灶上的蜜糕也差不多蒸好了,你们先吃点再接着说。”
“好。”谢暎说完,看见站在她旁边的姚之如,然后含了笑转头提醒沈约,“姚小娘子过来了。”
沈约一听,也下意识地抬起了眸。
两人很快从屋里走了出来。
沈约径直行到姚之如面前,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须臾,问道:“你近日可好么?”
姚之如点点头,问他:“你呢?”
沈约看着她,不答反问:“那为何不见你还书再借?”
姚之如不由有点红脸,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蒋娇娇和谢暎。
蒋娇娇笑着,一边对谢暎说着“你快去尝尝那糕”,一边拉着同样识趣的他转身走到了院子里坐下。
姚之如这才有些害羞地收回了目光,低头从身上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沈约。
“我本是在犹豫着,怎么把这样东西一并给你。”她说,“但我现在想,其实就这样给你也挺好。”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条用双色丝缕编的鸳鸯带。
沈约微怔,垂眸莞尔。
“谢谢。”他伸手接过,语气温柔而郑重,“我会好好收着的。”
姚之如望着他的眼睛,笑意愈深。
不远处的蒋娇娇正看得起劲,旁边忽响起个声音好似略带疑惑地道:“娇娇,你认得姚小娘子给子信的是何物么?”
她回眸看向他,说道:“鸳鸯带啊,你不认识么?”并由衷赞赏道,“之之的手真巧,我瞧着比外头卖的还好看。”
谢暎点了点头,说道:“我的确不认识,因为不曾收到过。”
蒋娇娇:“……”
她心下好笑,面上忍了忍,靠在桌前,以手支颐地瞧着他,说道:“我同你认识这么多年,还不知原来你也讲究这些形式。”
谢暎也以手支颐地与她对视着,微笑道:“我很讲究。”
蒋娇娇挑了挑眉,故意道:“可是我编得不好怎么办啊?”
“没关系。”他回得温和,“我不像某人那样只喜欢好看的。”
蒋娇娇忍笑不得,伸手往他身上轻捶了下,说道:“我做的就是最好看的,你敢说不好看!”
两人笑闹着,荷心在旁边瞧地直乐。
正在此时,珊瑚忽然急急跑进了院子,冲着蒋娇娇便道:“大姑娘,不好了,大公子他被开封府给收押了!”
谢暎陪着蒋娇娇赶回了蒋家。
这时候蒋世泽和蒋黎都已经直奔开封府去了,只有蒋老太太还在家里陪着金大娘子。
金大娘子虽面上看着仍算镇定,但紧紧交握于身前的双手却已明显表露了她心中的不安。
蒋娇娇虽然也担心得很,但她自知此时慌也无用,于是便帮着安慰母亲道:“娘,沈二郎也回去找他爹了,看能不能多打听些什么。您先别急,我们一起想办法。”
谢暎也接过话道:“金妈妈,善之行事一向有轻重,您放心,他不会做有损自己的事的。”
金大娘子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暎哥儿。”
谢暎低头示礼。
过了没多久,蒋世泽便先回来了。
金大娘子见他回来得这么快,就猜是事情不顺利,忙问道:“见到修哥儿了么?”
蒋世泽点了点头,神色苦恼地道:“人还好,就是这次遇到的事情实在麻烦。”
蒋修其实是被牵连的。
上四军中向来不禁私下比试,只要不违军纪,更是鼓励以技艺论长短。又因今年首次对外公开募了兵,所以军中难免自分出了些派系,互相之间的比拼较量也比以前更多。
事情就出在今天上午。
有人因为输了比试而恼羞成怒,引致双方斗殴,并导致出现了伤者。
这受伤的偏巧是宽衣天武指挥使的孙儿。
而蒋修好巧不巧,恰恰当时和惹事的那人在一个队里,且还上去拉了架。
没过多久,当时他们在一队的人就都被拿了。
“我看这宽衣指挥使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伤他孙儿的人,而且聚众斗殴本是违反军纪,这军法处置的事原是可轻可重,开封府这边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最后案子怎么递上去全看军中的意思。”蒋世泽皱着眉,面露忧色地道,“捧日军与天武军本是一脉,捧日都指挥使岂有不严处此事之理?修哥儿虽没有动手,但池鱼之殃怕是难以幸免。”
蒋老太太忙道:“那我们备些厚礼,亲自去拜见一下那位宽衣指挥使,请他孙儿帮修哥儿说一说?没有动手的也要受罚,这未免太不讲道理。”
蒋世泽也是这么打算的,但这需要人引见,所以他正在找门路,沈庆宗那边他也准备去问问。
谢暎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这次上四军公开募兵,本是和朝中新政有关。”他忖道,“现在这节骨眼出了这种事,只怕有心人会反过来以此作为肃军之由。若是如此,那只怕牢狱里这些人都会被当作靶子来用。”
其他人闻言不由一愣。
蒋娇娇看出谢暎眉宇间的凝重之色,顿时更慌了:“那大哥哥岂不是要被人家拿来做了牺牲?!”
金大娘子的脸色有些发白。
蒋世泽忍不住暗骂了儿子一声犟小子。
这下可好了,说什么理想抱负,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就要被人家杀鸡儆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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