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世泽强压住心里的焦躁,握住了妻子的手,好像这样也能让自己不那么慌张。
蒋老太太一听事涉朝堂,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问谢暎道:“那暎哥儿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做呢?”
谢暎道:“不管如何,总要先有人愿意大事化小。但我们贸然上门,只怕别人不会理会。”他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上次计相在蒋姑姑的店里受伤,是捧日左厢都指挥使迅速做的处置。”
“对,”蒋世泽道,“那边本是捧日左厢军管辖之地。”
谢暎沉吟道:“但那位都指挥使的态度这般积极,我想,至少与计相的立场是没有冲突的。”
蒋娇娇旋即恍然:“你是说,让小姑试试去计相那里探探消息?”
谢暎点头道:“虽有些勉强,但眼下事出情急,也只能如此一试了。”
不然等他们七拐八拐地找到门路,只怕蒋修早凉了。
“爹,”蒋娇娇立马问道,“小姑呢?”
蒋世泽回过神来,忙道:“她去打听那宽衣指挥使家的消息了,我这就让人去寻她。”
第97章 求见
蒋黎刚从捧日左厢出来,就迎面遇上了来寻她的宋勉。
在得知家里的意思后,她不由沉默了下来。
其实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试试蹭个上回事情的机缘,看能否见到那位都指挥使,向他讨一讨帮蒋修的办法。
但偏偏对方不在。
面对兵卒的盘问,蒋黎为防万一,也不好明说是来为侄子喊冤的,更不能公然打出陶宜的名号——否则那就不是来求人,而是得罪人了。
至于陶宜……
她已经有阵子没有见到他了。自店里重新开门之后,他还未曾来过,而她也没有再去他家的理由,渐渐地,她好像觉得与他又疏远了起来。
那毕竟是当朝省主,而她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民女,他要来便来,要走,她也留不住。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他面前有那么大的面子。况上回本是人家帮了她,她却要顺杆往上爬追着人家再求别的,怎么考虑都极为不妥,而且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但宋勉现在带来的消息,却让她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倘若此事果真将涉及朝堂,那修哥儿这条小命就危险了,纵然陶宜就此烦上了他们蒋家,她也不得不厚着脸皮去求一次。
“好,我去试试。”她对宋勉说道,“你回去告诉二哥哥和我娘他们,让大家先别急。”
宋勉便领着她的话返回了照金巷。
蒋黎思忖过后,先回到店里去做了几样拿手菜,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亲自带着准备好的吃食,乘车去了位于马行街东面桃蹊巷的陶宅。
门房已经认得她了,所以不等蒋黎表明来意,便已客气地笑道:“相公还未回来。”
蒋黎没想到扑了个空,于是问道:“那相公大概几时会回?”
门房道:“这不好说,相公最近比较忙,常常夜深才回。”
蒋黎一听,只得打消了去官署求见陶宜的念头。
但她也并未打算就这样回去。
她决定就在这门前等着,不管多晚,反正总能见上他一面。
于是蒋黎没有再挪动脚步。
她这一等,就直接从黄昏等到了入夜,又从凉风习习等到天上开始下起了雨。
虽然是站在门檐下,但斜风裹着雨中凉意阵阵扑来,琥珀还是有些担心蒋黎会受寒,便劝她去马车里等,反正若陶相公回来了她们定也是能看见的。
但蒋黎却拒绝了。
“既是来求人,总要表示些求人的诚意。”她说,“便是他不愿意相帮,至少也不会因此嫌我们家多事。”
琥珀只好不再说什么。
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陶家门房第三次出来请蒋黎先去茶室里坐一会儿的时候,陶宜的马车终于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里。
而驾车的张破石就着灯火映照,很快也看见了蒋黎,于是转头向车里的人说道:“相公,蒋老板在等您。”
陶宜原本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下意识推了窗去看,迎面又是绵密的风雨。
他不由蹙眉。
马车很快驶到近前,张破石刚跳下车,打开伞正准备回身去扶自家主君,陶宜已出来了。
蒋黎此时乍见到他本人,也再难抑制心情,径自快步从檐下走了出来。
但大约是因她刚才站立得太久,现在又走得太快,才步下台阶没行几步,就脚下一软,不由地打了个趔趄。
陶宜一手拿过扈从手中的伞,及时两步上来,和琥珀同时扶住了她。
蒋黎感觉到腕间隔袖传来的阵阵温热,心有微乱之余,也稍松了口气。
她想,看来他并非是厌烦了她,那接下来的话也就好开口了。
如此想着,蒋黎便于站定后向着陶宜端端一礼,主动说道:“冒昧前来打扰相公,实在是因事出情急,还望相公能拨冗听我说几句。”
岂知陶宜顿了顿,却问了句:“你是有事来找我?”
蒋黎略感莫名,心想:那我没事来找你干嘛呢?这不是讨人嫌么。
但她方闪过这个念头,陶宜已又语气如常地说道:“进去说吧。”
蒋黎听见雨点打在伞面的声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陶宜在帮她遮着雨,她不由又看了他一眼,回想着他刚才问她那句话时略有异样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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