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当着家里人,尤其是丈夫的面,却只能勉强笑纳了下来。
临近午时,姚家的客人们也陆续上了门,有些是原本定好了今日要来拜年顺便吃席,有些则是姚大郎特意请来的。
蒋家也来了人,但不是蒋修,而是他二弟蒋倦。当然,十三岁的蒋倦也不是来吃姚大郎的小喜宴的,他只是代表家里来拜了个年,顺便帮蒋修把礼给送了。
姚大郎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笑容还深了几分。
谢暎和沈约也先后上了门。
但谢暎是抽空来拜年的,又顺便简单和姚二郎打了个招呼后便告辞离开了,并没有留下吃席。
只有沈约看在姚之如的面子上,碍于身份,留下来喝了杯酒。
他临走的时候,姚之如去送他。
“我大哥哥这种事也不知还要办几回,你不用太在意。”她说,“下个月就要考试了,你只管忙你的,我这边一切都好着,等回头我再去看你。”
沈约听出了她提到姚大郎纳妾时言语间的不以为然。
他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语带安慰地道:“他那些事你不用去管,以后我也不会让他来烦着你。”
等她嫁了他,自然就能被他好好护着了。
姚之如莞尔,颔首道:“嗯,我相信你。”
二月初七,就在省试开考前两天,谢暎忽然病了。
下午的时候蒋娇娇过来给他送茶点,却发现谢暎一反常态地趴在桌子上,显得精神不太好。待她叫醒他时,又看见他脸颊有些发红,于是顿觉不妙,伸手一摸,竟发现额头烫得吓人。
蒋娇娇连忙使人去请了大夫。
于是金大娘子那边也得到了消息,随即也赶了过来。
之后大夫上了门诊断,说是内火虚旺之故。究其病因,是蒋家,准确来说是蒋娇娇把他补得太多了。
金大娘子等人这才知道,原来蒋娇娇担心谢暎冻着,所以一直把他屋里的地龙烧得热热的,不仅如此,为了给他补身体,她还常给他做药膳。
谢暎的身子骨本不差,又是男孩子,这样外火内热地一冲,就显了病情。
谢夫子有点傻眼,还没想好自己该有个什么反应,金大娘子已皱着眉教训起了女儿:“就算是寻常温补的药膳也不是随便给人吃的,过犹不及,这道理你难道不懂么?春闱在即,若是暎哥儿因此有个什么意外,你如何担得起责任?”
蒋娇娇一句辩驳的话没有,早就忍不住哭了,这会子更是一边在用浸了冷水的巾子小心翼翼帮谢暎降温,一边流着眼泪道歉:“对不起……呜呜,对不起,我,对不起呜呜呜……”
谢暎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但他看着她这个样子,除了本能的心疼之外,却也是真心觉得可爱。
他好像有点想笑,但唇角才弯起,眼睛已不受控制地发了酸。
他大约也是忘了旁边还有长辈在,未及多想,便伸了手去帮她擦眼泪,温声说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我只是病得不巧些罢了。你别哭,哭得我心都乱了,这才是不容易好呢。”
蒋娇娇一听,立刻强自忍住哭噎,握住谢暎为自己拭泪的手贴在脸畔,盯着他道:“你别担心,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好起来的。”
金大娘子和苗南风在旁边看着,少顷,包括谢夫子在内,众人相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带着默笑,无声地退出了门外。
蒋娇娇还在心疼地帮谢暎降温:“是不是很难受?用这个巾子敷一敷有没有舒服点?药已经在熬了,待会喝了应该会好些。”
谢暎微微笑了笑,说道:“还好。”又安慰她道,“你不要把我想得太脆弱了,我以前也发过热,等晚上出两身汗,明天一早就差不多能走能跳了。”
蒋娇娇才不信,她小时候也生过病,退烧虽然可以一晚做到,但之后的恢复没有个两三天是不可能的。
要是平时就算了,可他马上就要考试了啊!
她沉默地握着他的手,轻轻浅浅地摩挲着,好像在思索,又好像在表达疼惜之意。
谢暎忽然顺势握紧了她。
“娇娇,”他无奈地道,“你老实一些。”
蒋娇娇微怔,旋即脸上一红,须臾,开口说道:“谢暎,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话说到最后,她已难掩沮丧,显然是担心极了他初九那天的考试。
“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她说,“不能照顾好你,给你添麻烦。”
谢暎看着她,莞尔道:“我当年送你第一只风筝的时候,你有没有嫌弃过我做得不好?”
蒋娇娇一愣,旋即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
“娇娇,往后的路,是我们两个要一起牵着手走下去的。”他柔声说道,“有很多事我也是第一次。你想照顾我,我也想照顾你,可能我们都会有做得生涩的时候,但这些都可熟能生巧,唯心意却不是靠熟练能得来的。”
“我最珍惜的,是你的心意。”
“所以你也不要苛责自己。我最喜欢你笑的样子,”谢暎握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说道,“你要多笑一笑,我心里才能晒到太阳,病也能好得更快些。”
蒋娇娇眼中含泪,笑意微漾地看着他,好像要把所有的感动和心动都写入眸中。
她忽然俯身在他唇角飞快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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