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随着程氏说起年节下的事情,表姐妹二人又作无事状了。
虽说她在古代已经见识过许多妇人御下的手段了,尤其是大户人家,通房妾侍地位并不算高,读书人家尤其重视尊卑礼教之分,但是但凡女人,谁能真心的分享自己的丈夫给别人?她爹娘一夫一妻,也过的挺好的,故而妙娘也希望能够如此。
当然,当务之急还不是这个,如若程晏不在,那么这桩婚事都没了。
那还谈什么妾侍通房,都是白说。
很快就临近元宵了,程氏安排了管事送妙娘和安廷姐弟一道去京城,其实妙娘和安玉还有双胞胎都相处的很好,甚至还嘻嘻哈哈的玩在一起很开心,但是和安廷就有距离感,并非是妙娘不喜欢这个弟弟,而是安廷这个孩子和很多人不同。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讷于言而敏于行,行事却又十分有章法,小小年纪就从不虚言,妙娘看到这种过于自律的人,总是有点犯怵,因此和安廷在一起都是相敬如宾。
安廷却很失望,他明明见姐姐和安玉还有安文安武玩儿的那么好,为何和他就是淡淡的,但他一贯持重,脸上仍旧没有表现出一点。
因为直隶和京都离的很近,清晨赶路在次日下半晌就到了,妙娘下了马车就被五娘拽走了,她显然有好些私房话要说,安廷则和顾清茂问礼,顾清茂考较了他几句,见他对答如流,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胡须,很是满意。
“你的学问很扎实,你爹还是谦虚了。”
到底是在应天府那样的地方都能中秀才的人,如今又进了白鹿书院,难怪连他老丈人也在问安廷身上是否有婚配。
安廷忙道:“侄儿必当严谨治学。”
顾清茂笑道:“这就好,我听说你要去明月楼参加诗会,若是碰到程云浮,也可请教一二。”
“是。”表面虽然答应了,但安廷始终内心是不愿意的,姐姐到底来做什么的,他心里大概清楚的很,和程家的这桩婚事很是高攀,因此家里人事事都要迁就男方,巴结男方。甚至这般远还让姐姐来京城,只是为了偶遇程晏一场。
他当然不是怪程晏或者怪程家,他自小在程家长大,到如今爹那里更是要记住人家的恩情,要怪就怪自己不够强大。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日后出人头地,成为姐姐的依靠。
另一边五娘正喋喋不休的说着家中的事情,“三姐的日子可是真不好过,年前姐夫收了个人在身边,三姐还得喜笑颜开的收下,回来和娘哭了好久。”
“她那几个嫂子,个个出身高贵,也都免不了这种事情,我听闻聂家四爷还在外养了好几房外室,聂四夫人还得忍着,唯独刚强点儿的二夫人也是忍着,闹到跟前了才动用手段,哎。”
五娘是越说越觉得气,“这天下男子就没几个好的。”
妙娘失笑:“这些也只有你才能说了。”莫说古代就是现代,兜里有几个钱的,都好这种事情,但妙娘从不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人总是带点期盼比较好。
说完又不免劝起五娘来:“五姐,你又担心什么,总归你是不会受这样的气的。”她已经听娘提起这五娘的婚事了,这次三叔没有往高处攀,而是寻了一桩寒门婚事。
五娘脸一红,“你也知道了?京中时常闹出榜下捉婿的闹剧来,我爹就不想那般,也太急色一些了,不如提前物色好,其实这桩婚事结的也不容易,但爹看重他的才学,也敬佩他的为人。”
“那我就先恭喜五姐了。”妙娘赞道。
五娘果真心花怒放,又拿来玫瑰花茶给妙娘来喝,姐妹二人晚上还歇在一处,更是有说不完的话儿。
三房的下人都暗自道,明明五娘也有亲姐妹六娘子,却和亲妹子不亲近,反而和隔房的七小姐亲近。
这话传到六娘子的耳朵里,她只微微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
她的下人却暗自着急,五娘子有了归宿,七娘也定了亲,偏偏六娘子的事情却是无人提起,她们劝道:“六姑娘若有空闲,也多去太太那里走动一二。您年岁可不小了,可不能再这般淡淡的。”
六娘却是心中有计较,又有些彷徨,她从小生在顾老太太手下,也算是看尽人情冷暖,虽然嫡母对她不甚好,但是在家也不曾受气,生活比在浔阳好百倍不止。这一嫁了人,日子也未必比在家中好。
她和五娘身份不同,五娘是嫡出,性情暴烈,也无甚心机,主母嫁一门当户对寒门子,但人家叔父是知府,父亲虽然只是主簿,但在当地是神童,在京中也入太学读书,未来可期。可嫡母在她的婚事上,就不会这么用心了,老爷更靠不上,与其如此,她在家中能享受一日就是一日,何必那样着急。
“姑娘家哪里有自己问自己亲事的,我的事情只有老爷太太做主,你们且安心就是。”六娘说完,又捧起自己的针线活开始做起来了。
她的丫头就在下首感叹:“您这样淡泊名利,咱们也不好说什么了,可您看七姑娘,现在姑娘是不觉得,大家都是姐妹也没什么分别,这嫁人就如同科举一般,进士及第和同进士可不同。”
六娘又是笑笑,她不觉得七娘子这桩婚事能成,自古人无信而不立,当年七娘随三婶归家后,她一直在浔阳老家,浔阳老宅的下人都是外头雇的,顾老夫人和顾大伯抠门,这些下人也是无好话言语。尤其是她曾经听说过一件事,说是七娘子曾经笨笨的,家中便同一农门读书子弟结亲,那家还上门而来,只是大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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