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裴家老太爷屋内,一道道肠粉送来,老人家惊喜地发觉,竟有此等软嫩可口的菜肴,薄如蝉翼的粉皮充满米香,配合着酱油更是激发出肠粉的鲜美,回味无穷。
年岁大了,裴老太爷有许多食物无法咀嚼下咽,这米肠竟是难得的嫩滑软润,真真是老少咸宜的美味。
等到浓香醇厚的黄豆浆、清凉弹滑的绿豆凉粉一一呈上来,刚巡河回来的裴知县忍不住吃了两碗凉粉,又清爽解暑又管饱。
“这又是傅公子的手艺?”裴永正赞道,“细腻清爽,可口美味。”
“是啊,爹,珩哥他什么都懂,硬邦邦的豆子泡个半日磨碎,就成了这米肠、豆浆、凉粉了!”裴傲只觉得神奇,好像平平无奇的任何粮食作物在仙人手中都能变得比山珍海味还稀奇,“明日珩哥还想给修渠的百姓们送绿豆凉粉吃。”
“好,若是需要帮手,县衙里有小吏可差遣。”裴永正倒是放心他跟着傅有珩做事。
一斤的绿豆淀粉加水、食碱后通常能做出三斤的凉粉,傅有珩将技术教给厨院里的大伙儿后,众人对他的敬意油然而生,不用他吩咐都争着抢着去泡豆磨浆。
煮滚后的凉粉放置在数十个大木盆中,一夜过去,冷却凝结的凉粉又弹又滑,刨刮划拉成带状,或是切成方块状,浇淋上酱汁,对傅有珩而言,不够麻不够辣,还是缺了那么一点味道。但是在云朝人看来,即便是蒸素肠粉也让人心满意足。
磨米、豆留下的渣加些淀粉,还可煎制成杂粮饼,就着素菜卷了饼吃别有一番滋味。自这日起,修渠的百姓受宠若惊地发现,他们的伙食居然还有了花样,各种杂粮馒头、煎饼,鲜甜的豆浆,嫩滑的肠粉,八宝饭等等,多种从未品尝过的谷物浓香竟然叫几个人吃着吃着忍不住落下激动的泪——这可是满满喷香的一碗五谷饭,充满了麦香、米香、豆香,吃一口越嚼越香,甜滋滋的。
修渠的百姓每天都能吃饱饭,大家都是淳朴的人,长年累月脸朝黄土背朝天,懂得一分耕耘才有一分收获,管饱饭就能干好活,更何况还是修通水渠、福泽万千的好事。
短短几月,沟渠已经挖通连接了十九个村落,其中还有一条渠从延定城中穿过,最后只等打通最后一段渠,将江河之水引入又深又宽的沟渠之中。
等到了打通河道引水的那一日,方圆十里的村民们都早早前来观看,沟渠用青石砌得严丝密缝,底部铺满青砖卵石,防止渗水流失。
赤/裸着上身的男人们齐心协力打通河道,因为地势落差,混着泥土的江水顺势流下,随着缺口越来越大,最后只听见“哗啦——”一声,江水喷涌而出,倾泻而下,像极了瀑布坠下来,江水激起雪白浪花一头扎进干涸的沟渠。
周围的人看得惊讶,激动地拍起了手,欢呼雀跃。
“太好啦太好了!这水能到俺们村呢!”
“有水就有盼头嘞,种庄稼可缺不得水。”
“知县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有水啦有水咯!”
三江水量大,从其中引出来的水源源不断,汹涌地投入沟渠,大家亲眼见着江水先是濡湿青石板,不断蔓延开去,随着沟渠奔往千家万户,水慢慢没过脚踝。过了约莫四五个时辰,水高涨至成人膝盖处。
裴知县为这渠取了名儿叫做“三江渠”,三江渠从高处的江口流入,分为若干支小支流通往各个村落,最后在延定的西南端汇合,再次汇入三江,出口处的地势略高,可以保持水流不断更新涌动,不会出现内涝倒灌。
过了两天一夜,三江渠的水趋于平衡,各个村的人都乐开了花,以后门前就是小河沟,再也不用走六七里路去江边挑一担水,田间地头再也不会缺水了。
趋于平稳的水不再浑黄,在日光映照下显得澄清碧净,分流到各个村支渠最窄也有九尺宽,大伙儿喜滋滋地从水渠挑水饮用做饭,小孩儿好奇新鲜地蹲在沟渠边上,被自家大人瞧见,少不了一顿叮嘱敲打。
“这水来之不易,不可脏污了水渠,不要下去玩水!”
虽然年岁小,少年们都知道缺水有多难受,听话地点头应下来。
水渠不远处就是连片的土地。此时,田地里的稻穗沉甸甸、黄澄澄,红薯藤绿满田野,高高的玉米杆变得干黄,杆上的玉米棒子饱满硕大,是时候准备收割粮食作物了。
第79章 、喜悦丰收
云朝本土的谷种质量较差, 又因为遇上了旱情,村民们早先种下去的稻谷结穗少,延定十九个村落几乎七成的原种水稻绝收。万幸的是, 官府及时为家家户户送来种苗,秋分之后, 田野山间都染上了金黄的颜色——收获的时节到了。
一年到头, 村民们最盼着的便是九月金秋收成之日, 辛勤劳作了大半年,总算是可以收割粮食作物, 吃上一顿饱饭了。人们最朴素的愿望就是解决温饱,稀粥水、野菜糊吃得多了, 便分外怀念香软饱满的米饭、厚实香酥的煎饼和大馒头。
这一日, 傅有珩刚用过午膳, 就见县衙府上眼熟的家丁步伐轻快走上前道:“傅公子, 县衙外有村民想见您,他们带着新收成的马铃薯, 说是要送给裴老爷和公子您……”
傅有珩恍然,心中感动, 连片种植马铃薯的村落是上溪村,好几月前, 他与裴傲带着发芽的马铃薯块下村送种苗, 当时老村长就说, 待马铃薯结出大薯了,一定送到县衙给他们尝尝。果然,这便是来兑现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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