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啊,阿叡真乖。”“你别跑,走路小心些。”
交谈之间,裴永正来了。
“知县大人。”
“许久未见,你怎么瞧着还瘦了些?可是山上闷热、胃口不佳?”裴永正与他夫人心有灵犀,所问的话也相似,惹得几人忍不住笑了。
“回知县大人,山中凉快,倒不是吃的不好,只是近些日子都在忙活。”傅有珩跟他说,几人也是知道的,他不仅要安排管理山庄的一切,还不断地发展鸡蛋糕摊档,与酒家、客栈供应鸡蛋、酿酒。
“说起来,今日我收到风声称,朝廷来的牧官不日就要到延定了,他几日前便到了泽坞。听说今年分拨下来的耕牛牛犊不多……”裴永正眼里流露出忧色。
泽坞是嘉州所属的县域,就在延定的东北方,朝廷的人到了那儿,待几日再往下走就是延定了。
耕牛牛犊少,意味着它的价格就要水涨船高,虽然朝廷布告所言十贯钱能购买一头牛犊,但僧多粥少,成千上万的农户都需要耕牛,那么谁能买到耕牛呢?答案是,加钱。
至于加几贯钱、钱到谁手里,那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
傅有珩耳聪目明,一听裴知县的话懂了,点头说道:“无妨,我的银钱早已经准备好,其他的便顺其自然了。”
“好,泽坞有几窝家豚,一头满月的家豚约莫要七、八个银锭,养大的种公贵,你若是想买,我可以帮你想想法子。”
裴家帮了他许多,没理由还需要他们继续资助自己买买买,傅有珩拱手道谢:“多谢知县大人,银钱我已经备好,等买完耕牛,我亲自去泽坞看看。”他倒是不介意花钱,现在花的每一笔钱都是用在刀刃上的,短期虽然看不出什么,但长远的利润回报极大。
“好了好了,回到家里就别谈其他了,先喝茶歇歇,很快就能用膳了。”裴夫人唤人上热茶。
裴永正看见了桌上摆着的一篮筐草莓,又看看自家小女儿粉藕似的胖手紧紧捏着草莓,吃得唇嘴通红,逗问她:“好吃?可以分个给父亲麽?”
裴月脆生生直接道:“好吃……”而后又继续吃,不再应答。
傅有珩带来的卤牛肉有好几大块,厨院取了一大块片切好后,上锅隔着水蒸热,至于牛肉丸子则与白萝卜、生菜等一同煮了汤。
饭桌上,两位老人家还念念不忘上回的白萝卜炖牛腩,见了傅有珩,又当着他的面再次夸赞:“萝卜又鲜又甜,水汪汪的,牛腩也炖得软烂,我老婆子吃得毫不费劲。”
“好些时日未曾吃过牛腩……阿珩,你那些草原朋友,待你极好。”老太爷笑呵呵,他知道草原游牧人不会轻易与中原交善交友,但是有珩心地善良,始终为他人着想,真诚必然会换来真心。
“是的,我接下来还要与他们做生意,采购他们的新鲜牛乳。”傅有珩吃一块卤牛肉,浓香入味,香嫩多汁。他还用卤水卤了一锅鸡蛋,外皮红褐弹滑,蛋黄香浓入味,很是下饭。
“出门在外,还是多留个心眼。”裴永正提醒他。
“好,我会谨慎行事。”
“来,快吃菜,珩哥儿的手艺是我见过的最一流的,你们再谈天说地的,肉菜都要被吃光了哦。”
饭桌上一派热闹,大家都念想着在山里的傅有珩,不约而同地表示,他要多下山、常回来看看。
因着要等待耕牛的到来,傅有珩又在裴府住下,他想了想,前往集市上找到了正在出摊的平康,大老远地瞧见少年在烈日下娴熟地倒蛋糊、加馅料、翻卷鸡蛋糕外皮,头顶太阳,身前是烤炉,傅有珩甚至看到了一波波的热浪在涌动。
他想了想,要给平康放个假,带他到县城里转转,也得给他加些工钱了。
一个人忙活着的平康将摊档前客人点的鸡蛋糕做好递过去,收好了钱这才松一口气,就听见旁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辛苦了,平康。”傅有珩瞧见他额头上留下来的汗水,“今日早些收摊,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庄主……”平康重重点头,“您说。”还特地压低了声音。
“回山庄里,与庆姨说一声,从我的酒窖里搬出十坛醇香高粱酒,叫上阿力他们一起送过来,送到裴府。”傅有珩说着一顿,又继续道,“你收拾好衣裳,与我一同待在县城,这几日我们去看看小仔豚。”
“好的庄主,我这就去办。”平康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天气热,您先回县衙,我们很快就送到。”
“不急,你慢慢来,回去先吃点东西。”
虽然他是这样嘱咐,平康还是加快了脚步赶回山庄,一来一回的,待抵达裴府大门前时,已经天黑了。
“天色已晚,几位今晚也留宿在此处吧。”裴永正知道傅有珩的心思,等其余人忙活去了,独留下他一人,说道,“这事,你别出面,交予我就行了。”
裴永正早年清贫正气,性格耿直,又不善言辞,在京城时始终严于律己,却不得几个真正的朋友,多年坎坷奔波,心境早已经截然不同。
“知县大人,现在还不宜坦露真正的实力,我想牧官一行人带着牛犊,也不方便到处走动,多半是从官道而下,见不着山庄的一切,或许也不会到乡间仔细探看。”
傅有珩与他的想法是一致的,外人见了必定会多想,而此时此刻他们能力不足,无法辩驳和强硬。只有努力耕作壮大生产,提升粮食作物储备,默默无声地才能做出一番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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