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妤心中怜悯,让小黑护送绣竹把这些孩子带去自己的庄上,之前绣竹也跟着她买过人口,安顿人这方面不用操心,自己则留下与官伢签订了买卖协议,收了卖身契后自行去了京都最大的粮店,订了上千斤的白面和稻米。
付了定金颜妤交待他们送到约定的庄子,托王硕的福,在他和夫子的努力下,如今收拢的难民流民越来越多,庄子自己种的粮食都快不够吃,只能从外边买。
幸好朝廷强硬地管制着粮食价格,为此顺帝还下令砍了几个出头的粮商,这才让粮价平稳,各地粮仓南北互通,不然真是吃都吃不起。
这是笔大生意,粮店掌柜立马安排手底下的人去搬粮食。
出了粮店,颜妤突然想到买回来的那些孩子们衣不蔽体,于是脚步一转直接去了成衣店,按着大概尺寸给他们买了几套换洗衣物,等着店里伙计将衣服包起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喊。
“颜妤!”
一开始颜妤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她最近一直在扮演同胞哥哥颜卿,下意识对颜卿的名字敏锐。
直到后面的人又喊了几遍,颜妤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叫她。
循声回头,就见一位满头珠翠的红衣女子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华丽,看样子应该是红衣女子的小姐妹。
颜妤并不认识这些人,但记忆告诉她这些人都是高门贵女,还是跟原主关系不好的那种。
为首的红衣女子是丞相王闾的孙女王梦娇,家里还有个在宫里当贵妃的小姑姑,也是欺负原主的主力军,后面的几个姑娘都是小跟班,家里父亲官职不高,全靠阿谀奉承王梦娇玩到一起。
来者不善。
颜妤头痛,为什么每次她上街都有人来找麻烦,以后出门看日历的习惯要练起来。
王梦娇走至跟前,冷笑一声,阴测测道:“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来是上次的教训不够啊!”
闻言颜妤脑海中便出现相关记忆,只因为原主在几月前的聚会上与王梦娇撞了衣衫颜色,款式也差不多,谁丑谁尴尬,于是便伙同身后的跟班们将原主推入池塘,威胁以后不许出现在她面前。
原主一个爹不疼后娘恨不得她更惨的小可怜,无人出头,即便当时是二品官员的嫡女,也只能咬着牙忍了,休养半月后从此绕着对方走。
颜妤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衣着,蜀州进贡的玉鲛纱制成的罗裙,因在外行走特意修改过,飘逸透气,玉白的腰带裹着不盈一握的纤细,行走间裙角层层叠叠,绣鞋昙花一现。
关键是蓝色的,这次款式颜色都没撞。
浓重的茉莉香脂味儿扑鼻而来,颜妤屏息退后几步,表情冷下来,“是你啊。”
“听说你爹被罢官,你怎么还有心思出来逛?”王梦娇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讽刺,恨不得立马现场表演个落井下石。
几个跟班闻言也偷偷笑着,小声说着不知什么坏话。
颜妤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回忆了下后恍然,这不就是她上次对李氏说过的吗?
“听说还是后宅不宁牵连的颜大人,我都可怜你,倒是个原配生的,后娘一来合着自己闺女欺负你,自己亲爹现在也自顾不暇,听说你哥哥跟你也不亲。”观她神态平和,不见半点怒意,王梦娇故意挑衅道:“你怎么活得这么窝囊?”
颜妤没有被寥寥几句激怒,语气依旧轻缓,“我比不得乔小姐你有个当丞相的祖父,有父母宠爱,头上还有两个哥哥纵着。”
她抬眸,淡色的琉璃眼珠晕着日光,话音一转,“可我一点也不羡慕,因为你在如此优秀的环境下还能长成这幅模样性子,不得不说是好竹出歹笋,我都怀疑是令母生产时抱错了,要么就忘给你生脑子了。”
“你!”王梦娇恼羞成怒,柳眉蹙得死紧,抬手就要挥去。
颜妤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稍微用力就听到一阵痛呼。
“疼疼疼……你个贱人竟敢这么对我!”王梦娇只觉手都要断了,眼底全是不可置信——任人摆布的小可怜有一天也会撩起利爪。
闻言颜妤手下多加了两分力道,直到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神情悠闲自若,“就这样对你,有本事回去告状啊!”
跟班中的其中一个尖脸女子色厉内荏道:“还不快放了梦娇,不然小心让颜家在京城混不下去!”
王梦娇今日丢了这么大脸,本就怒视着颜妤的眼神都带着憎恨,咬牙切齿道:“你就不怕我将今日之事说与蒋世子听?”
颜妤波澜不惊,回道:“你想跟谁说跟谁说去,他算什么东西。”
“呵——”王梦娇喉间发出一声嗤笑,“你装什么装!”
颜妤默了一瞬,她想起蒋世子是谁了。
颜夫人生前与手帕交订下一门娃娃亲,这亲事随着颜夫人病逝渐渐少有人提。
对方家世显赫,少年英才,两家后来少有往来,颜父也不好意思再提,李氏母女倒是有心思,可他们连原主这个嫡女都看不上,更别提继女了。
小姑娘以为只要嫁了人就能逃出继母继妹的阴霾,对于这个优秀的未婚夫,原主感官是复杂的,类似深宅大院暗无天日里的唯一救赎一样的存在,却不知在外面被世家贵女欺负,一多半有这个未婚夫的原因在。
王梦娇见她愣神便以为是怕了,眉梢一挑有恃无恐,“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不想蒋世子知道你这幅贱人嘴脸,跪下来求我还有机会,等我心情好了还能在他面前替你美言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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