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6页
    不装楼板,这屋子就没法住,冬天冷,屋顶上要进风,时不时要落雨落水的。瓦片脏,会往下落灰尘脏物,必须装个楼板,糊几层报纸,这屋子才能睡觉。
    罗红英说:“咱们今年赶紧把这楼板装了吧,等金盼她们大一点,总不能一直跟我们挤一张床。要不,我们两个睡那间算了,这间新屋子弄好了,让她们两个睡。这里还有个书桌呢,她们以后读书了,可以趴在这写作业。”
    罗红英摸了摸门口墙边那张黄色的大书桌。她结婚之前,就一心想弄个大书桌,以后给孩子写作业。想象着女儿趴在窗前的桌子上看书写字,多美好啊。
    她遗憾地说:“要是这再有个窗子就好了,挂个窗帘,光线好,敞亮。这屋子我老觉得太暗了。”
    春狗无所谓地说:“把门开着就是了嘛!”
    罗红英说:“咱们去边上屋看看。”
    拿钥匙又打开边上门。
    进去,一股腐朽味儿,臭味儿,尘土味儿,扑面而来。罗红英说:“咋这么臭,肯定有死耗子了!”
    屋里有一个大粮食柜,两米长一米宽,放谷子的,非常厚实。罗红英打开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死耗子咬。还好,这柜子结实,耗子咬不动。
    靠墙还有一大堆编织口袋,扎紧了的,口袋里放的是去年的陈玉米。有个玉米口袋被老鼠咬破了,玉米流了出来。墙上全是耗子洞,黄土。罗红英看到自己放的耗子药,又在一堆土中找到了一只耗子的尸体,臭味就是从这散发的。
    她拎着老鼠尾巴,将那尸体丢到户外去。
    另一边墙上,还摆着一大堆圆木头。柏木的,松木的,黄梨木的,旧木头发黑,发黄,发霉,新木头发白,发亮,大概有几十根。
    就是这些了。
    攒了好几年,攒了这些木头。
    有的是买的,有的是换的,有的是偷偷跑到别人树林里偷的,像老鼠攒谷子那样辛辛苦苦攒起来,为了给新屋子装个楼板。
    春狗说:“不够啊,还差一点,这点木头才只够装半间屋啊。”
    晚上,春狗和罗红英躺在被窝里合计。
    农村家家户户都有柴林子。一片山划分给各个人家,供大家烧柴砍树。自家柴林子里的树,夫妻心里门儿清。春狗犯难说:“我们柴林里没大树,全是小树,最大的也才十公分粗,没法做木材。”
    罗红英说:“总不能等二十年,等树长大吧。”
    春狗说:“还是得想办法。”
    他们的办法,就是偷。
    好木材是值钱而稀缺的。村民的柴林里,多是一些灌木、荆棘和小树,只能砍了当柴禾烧,好树都在公家林子里。
    河那边有一大片山,长满了一尺粗的柏树、榉树和栎树,看的人眼馋。村里经常有人偷偷去砍伐。罗红英和春狗也打算铤而走险了。
    罗红英故意到河边放牛,趁机到林子里转了转。这片茂密的森林,方圆十几公里,其中古木参天。抬头望去,日头被树冠严严实实遮挡了,泄不下一丝天光。爬藤植物在树干上生长,林子里长满了某种野生的兰科植物,碧绿宽厚的叶片间伸出细嫩的花茎,蓝紫色的花朵点缀其间。
    罗红英在淙淙的清澈小河中涮了涮镰刀,回家跟春狗说:“那林子里有树!全是大树!我已经看好了。”
    春狗说:“那咱们今晚就去吧。”
    晚上,罗红英早早煮了晚饭。一大锅玉米糊糊稀饭,两口子把肚子吃饱了,罗红英给金盼洗了脸洗了脚,弄上床哄睡了,给杨鑫喂了一次奶,哄她睡着。
    夜深人定,钟表时间指到半夜两点,夫妻两个便掀开被窝起身,悄悄穿上衣服,打开屋门。
    第4章 罚款
    他们找出锯子,绳索。斧头和柴刀是提前磨好了的,十分锋利。罗红英把手电筒提上。一边收拾工具,两人一边商量。
    罗红英说:“河边那么远,那树那么重,咱们抬不回来咋办啊?”
    春狗说:“砍了,先藏在林子里。老二家柴林子离那儿不远,咱们把它运到老二家柴林子里,过几个月,等晾干了再搬回来。”
    罗红英说:“对!”
    春狗说:“手电筒别开,万一有人半夜瞧庄稼,被看见了。”
    罗红英:“对。我去背个背篓。樵下来的树枝子背回来,当柴烧,莫浪费了。”
    春狗说:“你球莫搞场!树枝子背回来干啥?活树枝子那么重,把你累死哦!”
    罗红英说:“背一点是一点!你以为砍柴很好砍咯!柴林里都砍尽了!”
    杨文修听到儿子媳妇半夜鬼鬼祟祟,打着电筒出来,问:“做啥去?”
    罗红英悄声说:“爸,我们去办点事情,一时回不来。门我关着的,娃娃待会要是醒了,你让妈帮忙给哄一下。”
    杨文修听她这语气,就知道不是去干什么正经事。他质问道:“到底是去干啥?”
    罗红英说:“没啥啦!一会我们就回来,你们先睡。”
    杨文修看他们带锯子斧头,约摸猜到是去砍树,脸瞬间拉了老长:“大半夜的不干正事,回头把你们抓住就晓得厉害了。”
    关门回屋了。
    罗红英和春狗摸黑下河。
    下河的路非常崎岖,一路走的深一脚浅一脚。夜色浓重如墨,又不敢开手电。脚下也不知道踩在哪里,一会是硬石头,险些把人绊个跟头,一会是烂泥坑,踩下去“呱”的一声,一脚一裤子的泥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