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仲鸣和白薇出去后,直到晚上才回来。严伯啸跟严仲鸣说白师姐答应了他和白薇的婚事,他们打算趁着于先生在北京这几天就给他俩订婚,严伯啸也联系了报社的朋友届时发声明。
严仲鸣听到这消息喜笑颜开:“太好了,哥!我就知道师父出马事情准成!”
看着自己弟弟叁十好几的人了,还是这么不知稳重,严伯啸无奈。
“仲鸣,你都要成家了,还是说话由着性子来!”
“嘿嘿,哥我这不是开心嘛!”
“你既娶了人家,可要肩负起当丈夫的责任。要是负了人家,可别怪我到时候家法伺候。”
“哥,我定会当个好丈夫的!”
严伯啸听了这话,点点头,虽然这个弟弟总爱跟他惹事儿,可大事上还是有谱的。
他想了想又说道:“你要结婚的话,若是嫌家里不方便想分出去住,我便帮你另置办一处院子。”
“啊?这……哥,我还是问问小薇吧。”严仲鸣本心并不想和他哥分家的,可也不能委屈了小薇跟他挤着。
严伯啸又跟严仲鸣交代了些事情,就打算走了。
“哥……”严仲鸣叫住了他。
“还有事儿?”严伯啸回头看向严仲鸣。
严仲鸣眼眶泛红,低声说:“哥,谢谢你。”
严仲鸣这话里既有对他哥的感谢也有愧疚,他们的父亲去世早,他当时还小,是严伯啸一个人肩负起了雁鸣社和严家。严伯啸刚挑班时,不管是外界还是社里都有人质疑他,那段艰难的时日他却硬是扛了下来。有人觉得他技艺不精,他便起早贪黑吊嗓子、练功,在社里资金出了问题的时候,他毅然辞了贪污的管事,学着管好班社。也是这个时候,他娶了吴雪。
他哥这些年来苦心经营严家和社里,他非但没帮上什么忙,还和景明惹出了是非,让他哥为他的事欠下好多人情来,严仲鸣怎能不内疚。
严伯啸听到弟弟这话,只是眉头舒展,淡淡一笑,拍拍严仲鸣的肩膀说:“好好唱戏,好好养家。”
出了前厅后严伯啸没回房间,他往老太太之前住的东边屋子去了。推开门正对的桌子上供着他父亲母亲的排位,严伯啸取了根香点着插在铜香炉里,撩开长袍跪了下去。他跪在那儿盯着香柱上慢慢弥散的烟出神。
他帮严仲鸣不单单因为他是自己弟弟,在这件事上严伯啸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想借此向父母赎罪。
吱~一声推门的声音,“爸爸,您怎么在这儿?”严苓看到东边屋子亮着灯,她还以为是王妈忘记了关灯,进来才见严伯啸在这里。
小姑娘的声音把严伯啸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起身拍拍膝上的灰,轻描淡写地跟严苓说:“没事儿,就是让奶奶知道你二叔要结婚了。”
严伯啸说的语气轻松,严苓却有些狐疑,她看到香炉里的香已经烧到只剩一节指头大小了,惊呼:“爸爸,你不会在这儿跪了很久吧!”
严伯啸没回答,拉着严苓往外走,边说:“咱们回屋去。”
“膝盖疼不疼?”严苓关心的问他。
严伯啸依旧是扯开话题。
回到屋里,严苓取了盐袋放在严伯啸膝上热敷,“之前还说我糟践自己身子,你呢?”严苓说着声音里带了些哭腔。
“苓苓,你二叔要成家了爸爸高兴,一时没注意……”严伯啸温声哄着小姑娘。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严苓出口打断他,“我知道你心里愧疚,你觉得对不起严家,对不起奶奶。可是爸爸你也有幸福的权利呀。你心里难过我都懂的,你不要压抑自己好不好?”
女儿细致入微的体贴,让严伯啸心里的苦痛一时得以缓解,却对女儿的愧疚愈加沉重。他吻上小姑娘的额头,说道:“苓苓,我怕有一天你要恨我,怪我剥夺了你为人妻、为人母的幸福。”
严苓拉住她爸爸的手,十指紧扣,盯着他一字一句说:“我从未后悔过,将来更不会。自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有你,只要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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