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意忽然有些发冷,倾身将头埋在沈楼的肩膀上,紧紧搂着他,轻声道:“方才你就是在想这些?”
沈楼垂下眼睛,轻声嗯了一下,随后拍着她的肩膀,声音飘忽:“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也不管王恕意的反应,搂紧她的腰肢,望着江面,幽幽道:
“从前有一个皇子,他有一个最好的玩伴,两人一起长大,又都喜欢上同一个女子,可那女子是早订过亲的,皇子为了朝廷安稳遵循父母之命娶了别人家的女儿,可他的玩伴却使用计策将那女子强娶了,那之后......”
他顿了顿,接着道:“他们便有了嫌隙,玩伴从小立志保家卫国,在一次敌国入侵时,他领命出征,死在了战场上,他强娶的那女子也出家别居,他们的儿子被已经当皇帝的皇子领进宫抚养。”
王恕意本以为这个故事已经结束,却听他接着道:“........后来,儿子发现自己的父亲,是被皇帝害死的,他当时故意拖延,误了军机,使人送去的粮草也严重不足,导致玩伴精疲力竭,战死沙场。”
王恕意眨眨眼睛,抬头,定定的看着沈楼。
沈楼手抚着她的脸,淡淡道:“那个玩伴就是我的父亲,而那位皇子就是当今的圣上。你猜,后头又发生了什么?”
皇帝喜欢的那个女子就是沈楼的母亲卓灵,而他又如此宠爱李清嘉,沈楼往日谈到她时,神色中总有一丝嘲弄,难道......
她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沈楼瞧她这个样子,便知她已经猜到了,淡淡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这些事情埋在他心里多少年了,今日说出来,总算感到一丝畅快。
王恕意有些不解:“可若是这样,圣上为什么不直接接母亲进宫,何苦要找李清嘉来当这个替身?”
沈楼父亲战死时,她母亲不过二十来岁,还很年轻。
沈楼嗤笑,抓过她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语气充满嘲弄:“他最是在乎名声,在我母亲未嫁之时,便是如此,待她成了国家功臣的亡妻,便更不敢有什么越矩之处了。”
他可以不得到他母亲,可他不能容忍一起长大的好友得到,于是他便出手,毁了他。
王恕意没想到竟有这样的事,她见沈楼脸上淡漠,眼角却有些发红,她想起他这些年天天在仇人跟前长大,日日隐忍,甚至可能为了麻痹对方,故意做出放浪形骸的样子来,便有些心疼。
沈楼瞧她像拍小孩似的哄自己,觉得好笑,便抬起她的手,在嘴边亲了亲,安慰她道:“这些年,我越是放浪形骸,他便越是高兴,所以,我倒也没受什么苦,就是时常想起父亲。”
他离开时,他已经记事了。
王恕意抱着他,静了会儿,突然想到了皇帝中毒的事。
难道,是他下的?
她被吓出一身冷汗,抬起头,还没张口,便被沈楼抱着往回走。
她见一路上奴仆越来越多,便低下头,没有再张口。
也许,是他做的,也许李清嘉从头到尾只是他的一把刀......
可那,都只是也许。那些询问的话,她不能问出口,若他回答是,那便可能会要他的命,即便这船上都是他的人,即便他能保证万无一失,她也不能冒这个险。
她收紧双臂,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
第73章
沈楼才开了荤, 人又年轻气盛,自己心爱的妻子成日在眼前晃悠,终是忍不住, 不是拉着她在甲板上说话, 便是和她一道赖在床上厮混。
如此,过了近半个月,他们的船终于到了京城。
刚下了船, 就见侯府的管家在码头等候, 沈楼拉着王恕意坐上马车,转头便吩咐他去将卓灵接来。
管家一脸为难:“侯爷, 这......老夫人只怕不肯跟小的来啊。”
卓灵自搬出府,便从没回来过一次,沈楼从宫里搬出来后, 时不时便遣人去请,可都无功而返, 近年来,沈楼知请不动她, 便时常自己前去普陀山拜见。
管家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沈楼静了静, 握着王恕意的手, 不知在想什么。
想是他着急与她成亲拜堂, 便忽略了他母亲不爱下山这一点。
王恕意拉着他的袖子, 轻声道:“夫君, 咱们先别回侯府了,直接去母亲那里吧。”
他们直接在那里拜堂, 岂不方便?
沈楼闪了闪眼睛,垂眸道:“我只怕委屈了你。”
他理应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铺十里红妆, 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他沈楼的妻子。
王恕意摇摇头,道:“怎会委屈?我知道若母亲不在,你也不会高兴。况且,圣上如今龙体欠安,咱们也不好大肆操办。”
他是皇帝的养子,这个时候张扬行事,难保京城有风言风语,还是低调些为好。
沈楼嗤笑一声,道:“在意他做什么?”
王恕意连忙捂上他的嘴,还在外头呢,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叫有心人听去就不好了。
她软言道:“我是在意你,夫君,就听我的,咱们去母亲那里好吗?”
她这样盈盈一双眼看着自己,沈楼心头一片柔软,他握着她的手,沉声道:“依夫人的。”
说罢,掀起车帘一角,朝外头已经等候已久的管家道:“收拾收拾,去普陀山。”
“是!”管家立时大喜,他擦擦额头的汗,转头吩咐人将一应东西备好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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