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继续忧虑:“那此地的小路……”
师诸和:“陛下派人送了地图过来,将各个道路都标注清楚,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带着人马在外查探,确保万无一失。”
任飞鸿笑道:“等他们埋伏好之后,城中守备自然空虚,咱们完全可以化被动为主动,然后施计骗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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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营外鸟鸣隐隐。
甘维在帐中熟睡,他是标准的文士体格,缺乏应有的警惕性,哪怕有人闯入自己的营帐中也没有惊醒。
来人是师诸和的亲卫,动作娴熟地制服了甘维的随从,然后又一手刀将甘维本人敲晕,把他从帐中拖出来,放在马背上。
此时此刻,师诸和等人已经穿好了盔甲,佩刀好了刀枪,稳稳坐在马背之上。
大营中除了忠于天子的精兵外,还有一千多的降卒,作为一个表面上“统兵无能”的主将,师诸和给了这些人充分的睡眠时间,同时用心查探,看看有没有人能收服为己用,到今天为之,那些人里差不多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够被他所驱使了。
为了充分凸显自己的纨绔人设,这段日子以来,师诸和总是早早起身,带着亲兵外出打猎,今日也没有引起旁人的警惕。
师诸和扫了眼甘维,让亲兵将人看好,带着骑兵主动冲出了大营,至于任飞鸿,她自己独领一军,此刻另有要务在身。
距离大营五里左右的后方,密密埋伏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骑兵,他们的首领是兰康郡葛氏嫡脉的葛羽。
正常而言,他们绝不会在距离敌方那么近的地方扎营,然而对面那个世家出身的小将军委实无能至极,葛羽相信,就算自己再靠近一些,对方也察觉不了。
在葛羽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师诸和等人已经率领兵马,一路往兰康郡的方向冲去。
他们的坐骑都是建平那边挑选的良马,为了出其不意,师诸和不再顾惜马力,一路上全力奔驰,等抵达卢嘉城城下后,让队伍中的大部分人脱下甲胄,改做部曲私兵的打扮,然后公然亮明身份,喝令卢嘉城的守军打开城门。
亲兵上前,手中拿着师诸和的印绶,喝道:“我家将军是朝廷委派的右营主将,遇见贼人袭营,幸而途中被甘氏部曲所救,如今前来卢嘉城求援。”
守城官也是葛氏的族人,在上面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对方来得速度虽然超过了预期,但口中言论跟他知道的那些计划恰巧符合,自然是因为那个师将军本事太差,胆子太小,才忙不迭地逃窜了过来。
对方身边的亲兵不过百人左右,而且都是一副疲敝之态,少掉的那些要么是死于了偷袭,要么就是中途失散,那位师将军无可奈何,才去了甘氏那边求援,由他们的部曲护送着前往了卢嘉城。
守城官心中升起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之意,想来下方那群人无论如何不会知道,甘氏早就跟他们串联一气,对方以为来此可以求援,其实只是羊入虎口而已。
下方的亲兵又在高声喊叫,语气中还多了几丝焦急之意:“山贼势大,若是耽搁下去,延误了军情,那就唯你是问。”
守城官唯唯连声,明白还不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只得继续做戏,下令让人打开城门,放人进来,陈明一马当前,带着亲兵们大摇大摆地骑行而入。
她看似镇定自若,内心也有些紧张——在动手之前,三人也曾经分析过被敌人看破计策的可能。
那时任飞鸿安慰了陈明几句:“除非是天子那样的人负责守城,否则多半看不出我等的图谋。”又道,“但若对方那边当真有天子这样的人才,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也必定是引君入瓮之计,到时候陈校尉带兵在前,若能控制城门,则一切无忧,若是控制不住,就请师将军率剩下的人离开,去被咱们攻下的丰氏邬堡驻扎。”
陈明应允地毫不犹豫,她心中清楚,在这个计策中,自己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然而就像当日崔新静愿意冒险出使台州一样,想要振兴陈氏,恢复天子对他们的信任,陈明就必定要豁出性命去建立功业。
等从容进城之后,高踞马背上的陈明忽然勒住缰绳,问了边上的守城官一句:“不知足下怎么称呼?”
守城官拱手:“葛氏葛奇。”
虽然不晓得对方是谁,但从穿戴看,也是一位有品级的将官,为了表示尊敬,葛奇行礼时微微低下了头,然而他却再也没有把脑袋抬起的机会——就在那一瞬间,陈明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刀,反手割掉了守城官的首级,然后举起手中银枪,大喝:“随我进城!”
卢嘉城的精兵都被带走,此刻城中守备空虚,城墙上虽然有弓弩手驻扎,但失去守城官的指挥后,哪里又挡得住闯入城中那群勇猛好战的禁军精锐,陈明亲自提刀在前冲杀,她左右都有亲卫作为援护,自己则像一条出闸的猛虎,朝着城头直扑了过去。
刀光霍霍,箭矢乱飞,砍杀声响成一片,双方异常激烈地战斗在一处,走到了这一步,陈明无论如何不能后退半步,她的眼睛发红,握刀的虎口已经裂开,肩头也中了一箭,却仿佛没有痛觉那样继续战斗着,目中只有这方城头——只要能夺取城门的控制权,放己方人马入城,那就大局可定!
外面的师诸和看到城中传来的讯号,他一声令下,手下那群改做部曲私兵装束的骑兵们也从马背上把盔甲取下,重新穿戴完毕,然后一鼓作气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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