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船不算大毛病,身为国师,温惊梅不必一直守在皇帝住处,到了晚间,也就回去用膳,免得引起天子的晕船反应,温晏然独自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今次症状那么严重,未必是她天生晕船厉害,也可能是跟[数据投放]有关。
毕竟她所感受的一切,已经从游戏变成了现实。
到今天,温晏然也慢慢弄明白了一件事情,[数据投放]所影响的范围是以大周为中心,向外辐射,倘若她当时对不具备臣属关系的偏远区域开战,那如今数据投放起来,就要困难得多,甚至极有可能失败。
……所以其实从那个时候起,系统背后的世界意志就开始算计自己,偷偷琢磨着路线变更。
系统没法表示自己也是迫于无奈——因为温晏然所在的空间已经变成了现实世界,所以《明君系统》的相关功能反而被严重削弱,如今还能正常使用的,就只有舆图以及被当做txt的[帝王笔记]而已。
温晏然没感到有太大的区别,哪怕她现在对评论区的剧透有了更深的了解,很多事情在自己眼中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模样,但唯独系统的废物,算得上始终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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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龙舟抵达太康城后,连续晕船多日的天子下令一切流程从简,贯彻了自己勤俭务实的作风,只在禁军的护卫下巡视了新城一番,就回到太徵宫中休养,补一补在龙舟上损耗的元气,在此期间,政务暂时交由朝中重臣与各部尚书处置。
温晏然前些年就开始逐步放权给大臣,如今他们早都习惯了一块议事,彼此算得上十分熟悉。
从昭明五年开始,大周就没有遇见过大型天灾,至于战祸更是寥寥,西边域外之地虽说出了点事,但每次都是刚以冒头,就被温循给直接按了下去,而南边那些地方,更是连冒头的征兆都不敢有,唯恐对天子忠心耿耿而且十分能打的萧将军会觉得他们对大周皇帝不够尊敬。
“旁的事情都可暂不讨论,但有件事情,却实在是拖延不得了。”
诸位朝臣的目光都汇聚在太傅身上,袁言时此前算是受托过去询问皇帝对大婚的意向,事后自然也得将结果告知给同僚,此刻开口:“陛下曾言自有打算,袁某也不好多劝。”
“自有打算”对大臣来说,绝对是最不希望听到的回复之一,这意味着他们完全把握不到皇帝的想法。
一位侍中猜测:“陛下到底年轻,说不定是等着诸位主动推举些世族中的年轻俊才。”
王有殷看了眼那位同僚,总觉得对方把皇帝当成思帝悼帝那样的人物,摇头:“这倒是有些不像,若是天子果然如此打算,纵然不告知旁人,也会透露给身边人知晓,以便让外人体察圣意。”
因为被天子委以处理政务之权,所以有资格在此的池仪跟张络微笑不语,从此刻的态度看,他们俩显然是没听过丝毫风声。
就在此刻,池仪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天子没必要敷衍袁太傅,所以那句“自有打算”是真的,但他们这些近侍都不晓得丝毫内情,则意味着皇帝本人对此也有些犹豫不决。
只要是人,基本都会有所偏好,然而当今天子在挑选中宫的事上,从未流露出任何偏向,让人无从揣摩。
思及此处,池仪忽然一顿——她想错了,非要说偏向的话,其实也是有的。
这些年,每到皇帝想要放松心情的时候,就常往天桴宫走。
池仪能想到此事,张络当然也能想到,而那些舍人出身的官吏,也不会不曾听到丝毫风声,其中王有殷不愧是被评论区总结为“资质平平”的人物,具有强大的联想能力,轻声道:“陛下时常驾临天桴宫。”
——私心上,王有殷不想表现得如此主动,只是她年纪小,在其他大臣不愿意背上行事不够庄重之名的时候,只得由他们这些年轻人代为发言。
某些大臣听到“天桴宫”三字,立刻左右环顾一圈,然后才稍微放下心来——为了表示没有揽权之意,温惊梅基本不会掺和朝政之事,就算有参议政事的权力,平日也并不会出现在此处。
袁言时皱眉:“如此倒是有些为难……”
按照宗法,在两百多年前温惊梅那一支距离主脉就已经超过五代,完全符合出族的要求,不过袁言时本人作为标准的士族出身的大臣,对于思帝期间的那些事情,依旧有些抵触。
池仪语气忽然一沉,拂袖道:“若不为难,又要殿上诸位何用?陛下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你我身为臣子,难道不该为君上排忧解难么?”
她虽是实权内官,然而态度一向和气,愿意与人为善,在士林中也颇有美名,很少如今日这般疾言厉色,此刻峥嵘微现,倒是让人颇有些不寒而栗之意。
连袁太傅都碰了个钉子,其他人更不好多言,而且池仪的话的确不好反驳,当今天子又不是只知道享乐之辈,而是难得的勤政之君,既然如此,在私事上有所偏好也不过分。
卢沅光:“常侍莫要动怒,聚集于此,正是为了想出一个合适的法子。”
她的话看似打圆场,实则态度已经偏向了池仪那一边。
王有殷也道:“太傅乃是担心朝野中多有沽名卖直之辈,或许会拿此事做筏子,有碍天子令名。”
当日思帝曾经以雷厉风行之态,令许多虽无爵位,却有实权的远支宗室出继外家,事后朝堂颇有些动荡,所以后来又不得已,从中挑了几家,跟宗室联姻,等于是在不推翻她原先政令的情况下,通过婚姻的方式,恢复了部分出继者后代的宗室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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