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阿姨带她去看医生,还是那些老话翻来覆去地说,在家好好静养,注意补充营养。
从门诊室出来,丁阿姨说:“你就别住宿舍了,跟我去家里住几天。”
医院宿舍,一间小屋子里放了四张架子床,这个居住条件,确实也没办法养病。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家里两间卧室,你要想自己睡,让粱辰那孩子跟我们睡也行。你在家里养病,粱辰乖巧,安静,也不会吵到你。”
孟叔叔和丁阿姨已经四十多岁了,好像是年轻时候伤了身体,至今没有生育,家里没有孩子。
那个叫梁辰的五岁小孩儿,是孟叔叔朋友家的孩子,家里出了点什么事,暂时寄养在孟家,云端见过一次。
不容云端分说,等到下班时间,丁阿姨带着她去宿舍拿了几件换洗衣裳,带她回家。
孟阿姨家两室一厅,这里住宿条件比宿舍好多了,关键是,更加有隐私,特别方便她。
家里有病人和小孩儿,晚上丁梅把藏在柜子里的小黄米拿出来,狠心舀了半碗,洗干净后放陶罐里慢慢熬着。
云端进去帮忙,看到那可怜巴巴的两斤小黄米,还有盖子上已经有裂缝的土陶罐,又一次哀叹,什么时候才能开打五楼。
五楼打不开,打开三楼也行啊,三楼售卖很多陶瓷产品,陶罐砂锅这些东西多得是。
云端看着丁阿姨又拿出一个锅,这个锅还是准备熬粥,熬的是红薯玉米粥。
这个季节,去年的红薯保存到现在,已经变得干巴巴了。红薯头上已经发芽了,丁阿姨毫不在意地削掉发芽的部分洗干净放进锅里。玉米,是打的半碎不碎的玉米粒,跟她喝过的东北大碴子粥差不多。
不过她那时候喝的大碴子粥,里面一半玉米茬一般黏玉米,还要放一把鹰嘴豆,高压锅煮出来,连汤都是又香又稠,这个可比不了。
不用说,她都知道,小米粥是给她和梁辰那个小孩儿吃的,红薯玉米粥,是她和孟叔叔吃的。
云端又一次郁闷,空有宝山打不开!
丁阿姨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跟她拉家常:“云端啊,这马上要月底了,这个月分红要送来了,这个钱你留着给自己买点有营养的,别捐出去了。”
云端想了想,应了声:“嗯,听丁阿姨的。再说,这个月也没有需要我捐助的人。”
说起这个分红,也是她爷爷给她做的打算。
六五年的时候,她刚刚高中毕业,爷爷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把她送去部队,虽然她体检不过关,但还是进了下面的附属医院。
作为条件,爷爷把云家的两个祖传秘方捐给医院,止血药粉和百毒消,西南多山地,听名字就知道这两种药适用范围有多么广泛。
说是捐给医院,医院开会讨论之后,觉得不能白占人民群众的便宜,这个两个药方交给中药厂生产,卖出的药所得的利润分一成给云家。
云端进医院没多久,爷爷因病去世,这个钱就落到云端身上。分的红利云端也用不了,工作中看到需要救助的病人,就匿名捐款,帮了不少人。
云端一个身娇体弱的人,偶尔身体实在不舒服,还会请假看病,大家对她如此宽容照顾,都和这个事儿分不开。
厨房没啥事儿,丁阿姨赶她出去歇着。
云端刚走出厨房,就看到一个小孩儿小跑过去,撅着屁股爬上军绿色的沙发,乖乖地坐在那儿,背脊靠着沙发,一双小手放在膝盖上。
沙发对一个五岁的小孩儿来说有点深,他背靠着沙发,腿就只能直直地直棱着。坐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了,偷偷扭头看她,刚好被她抓住。
云端双手抱胸,靠在墙上,噗嗤一声笑了。这个小孩儿太可爱了。
小孩儿好像生气了,扭动着腿从沙发上滑下去,捏着小拳头冲进卧室。
云端一点都没有大人不该欺负小孩儿的意识,小孩儿躲开了,她还故意走过去:“哎呀,你刚才是在偷看我吗?”
小孩儿趴在床边,不说话。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刚才是不是躲在厨房门口偷看我,又怕被我发现。”
“我叫云端,你叫什么名字?”
云端走进屋,在床边坐下。
小孩儿有点纠结地看她,不知道该不该赶她走,这是他的床。
但是,让她坐一下应该可以吧。
云端逗着小孩儿说话,梁辰硬是稳得住,一句话都没说。
待到孟叔叔下班回来,大家坐下吃饭,饭桌上,孟叔叔问起云端的病。
“没什么大事儿,养养就好了。”云端觉得,她就是运动不足,营养不够,等她把身体补好了,应该就能恢复健康。
“你这孩子,怎么说的这么轻巧,心脏上的病是小问题吗?”
“大夫不是说了吗?就算是心脏病,我这个也是最轻的一种,要不然我也不会活到二十多岁。你们别太紧张,我就是虚了点。”
孟叔叔叹气:“还是云兄厉害,有他在,保你这么多年平安无事。你一来我这儿,经常生病,一个医院的医生都没办法。”
云兄,说的是她的爷爷,云归林,一个相当厉害的老中医。
两人虽然年纪差距比较大,但是两人是平辈论交。
丁梅想起一件事:“云端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师叔?好像是叫……白芷?他的医术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