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送苏云兮和陆晏笙离开,叹了口气,抚着自己心口,哎呀突然好心疼,心口空落落的怎么回事。
呜呜,我的弹弓,我后悔了,我不想把你送人,我不想做好人,呜呜,我想要回来。
“哇——”他的忍耐力,顶多忍耐两秒钟,情绪一起来,就忍不住哭起来。
薛老婆子忙劝道:“哎呀大孙子啊,真是个心软心善的孩子,看着人家可怜就安慰人家,看给自己感动得。”她也抹抹眼泪,“我老人家都哭了。”
周围有其他不着急的旅客,也看哭了,纷纷说小孩子的友情真是感人。
陆晏笙一边跟着妈妈走,一边回头看小岭,发现他哭得很伤心,他也默默地流眼泪。
他没想到自己和薛云岭就认识一面,说了几句话,他居然就记住自己,想和自己做朋友。他对自己这么好,把心爱的弹弓送给自己,分别还哭得这么伤心。
他对自己好,不是因为爷爷,也不是因为外公,而是因为自己。
他……这是有一个全心全意喜欢他的好朋友了吗?
就算爸爸妈妈不要他,他也有人喜欢吗?
他握紧弹弓,暗暗发誓,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回去就找人做一个新的,到时候寄给薛云岭。
林苏叶给小岭擦擦眼泪,“行啦,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你呢。”
小岭哭得更伤心了。
我的弹弓啊,顾知青啊,我对不起你啊。大哥啊,我对不起你给我的皮筋啊。
大军看着他,凉凉道:“不是有那么多皮筋吗?回去再做一个,都送人了还肉疼,晚了。”
林苏叶:“…………”
小岭眼睛一亮:“对啊,我咋忘了这茬。”他拍了一下脑袋,笑道:“真是榆木脑袋,一下子没想到。”
薛老婆子赶紧拦着不让他打脑袋,再给打笨了。
小岭叹气道:“哎,这脑袋,不能要了。”
就会头脑发热,一冲动做了事情,然后又后悔。
哎,不能要了。
陆晏笙跟着妈妈出了车站,就见爸爸站在外面等他们。
有几个工作人员探头探脑,瞅着他们窃窃私语,估计在说什么闲话。
陆东城满脸痛苦,“云兮,你能不能冷静一些,不要冲动。”
苏云兮:“我没有冲动,我现在前所未有的冷静。陆东城,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恩怨苦痛里,忽略了孩子,甚至让路上遇到的陌生人都笑话、鄙夷、同情他们的孩子。
方才她看着薛云岭送儿子弹弓的时候,儿子脸上露出来的那种惊喜和感激,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不称职。
她和婆婆大姑姐吵什么?
她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和他们吵?
她都多久没有好好地陪陪孩子,没有聊天说笑?
陆东城:“如果我们离婚,你让爸爸他俩怎么办?成为笑柄吗?还有小笙和潇潇,让他们不能团聚吗?”
苏云兮柳眉竖起,“小笙和潇潇都跟着我,他们当然能团聚。”
陆东城蹙眉,“你讲点道理。”
苏云兮提高了声音,“要在这里吵架吗?”
这时候陆晏笙抬头看着他俩,“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我谁也不跟,我自己可以的!”
他攒紧了弹弓,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跑。
陆东城和苏云兮赶紧追上他。
陆东城给他抱起来,“儿子,别和你妈似的耍脾气。”
苏云兮立刻火了,“怎么就和我似的?明明和你妈似的!”
陆晏笙:“别吵啦!”
两人一怔,同时把要吵出去的话强行吞回去。
陆晏笙:“你们爱离婚不离婚,到时候给我一个房子,我自己住。你们要是想,就定期来看我,一起来也可以,排队来也行。”
他突然长大了一样,再也不乞求他们不要离婚,不要抛下他!
他要抛下他们!
夫妻俩反而都愣住了。
他们整天吵自己的,都忽略了孩子的感受,不知不觉中,孩子已经大了,被迫比其他同龄孩子经历了更多,也领悟更多。
苏云兮突然觉得很累,吵得很没劲,她道:“不离婚也行。”
陆东城:“只要不离婚,我会跟妈和大姐好好说……”
“不用!”苏云兮打断他,“不用和她们说什么。我们不离婚但是分居。你可以回他们家,也可以来我们家,但是我们的家我做主,她们不能随便来。如果你答应,就这样,如果不答应,就离婚。”
她已经想通了,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说了算。
婆婆当家,儿媳妇儿就听她的,儿媳妇儿当家,婆婆就要退居幕后,如果还想蹦出来夺权,那肯定会家庭不睦。
既然婆婆不肯退居幕后,一定要管儿子的家事儿,那她只好分开。
苏云兮:“就这么决定,你回去好好想想,要是能接受,就到我爸那儿接我们,要是不能接受,就过去办离婚。”
说完她就领着陆晏笙离开。
上了火车以后,林苏叶终于松一口气,可算远离男主一家了。
车上喇叭里播放着舒缓轻柔的音乐,列车员柔和清亮的嗓音询问有没有需要药包、需要针线服务的,让林苏叶听得格外踏实。
这一趟列车要明天快中午到石门县火车站,他们买的是卧铺,可以好好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