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一个想法,大娣也17岁了,过两年就该相亲找婆家。
要是以前她寻思就在家门口找,闺女不远嫁,她和男人能照顾,闺女站稳脚跟也能照顾家里。
现在她已经不拼儿子,就觉得五个闺女呢都在家门口也没必要,不如也跟着进城试试。
大娣生得随薛家人,皮肤白净,模样俊俏,身段窈窕,性格也温和,关键手还巧,做饭、做活儿都不错。她在乡下指定能嫁个好人家,别说队干部家儿子,就是公社干部家也配得上的。
可孙展英现在不稀罕这些乡下小干部了。
乡下男人性情再憨厚老实的,那也是外面看着光,在家里也一个个当大爷油瓶子倒了不扶的主儿,要是上来脾气打女人揍孩子那是家常便饭。
当然城里男人也有他们的短处,有些城里男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势利眼儿、抠门儿、小肚鸡肠。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进城机会多,生活也更好,要不人家文化人儿为啥都争着进城?
人家不比自己这些没读书的女人有见识?
孙展英觉得跟着他们走准没错。
当然城里人找对象也是有要求的,刨除那些机关、部队干部,普通工人家庭要求对象身体健康、模样顺眼、人品没大问题、有工作。
关键得有工作!
薛老三进城次数多了,还学一些城里话儿,说什么女青年找对象顺口溜:一套家具,二老双亡,三转一扭,四十平方……男青年自然也有,听着都有点欠扁。
城里有些找不到对象的男青年,也会从乡下找,只不过对象没工作得靠他养家。
要是以前可能不行,现在孙展英不是能带着闺女做活儿么,只要能赚钱就和工作差不多,管她是做啥活儿?不偷不抢就行呗。
薛大哥自然同意。
二娣听见难免也心动想去,孙展英却说去多了招人烦,等过两年再说。
她是让大娣去试试机会的,有那个本事就留下或者嫁过去,没那个本事就回来嫁人也是一样的,反正不是赖着二房给解决。
一下子去俩,人家家里也拥挤,招人烦。
主要是二娣脾气没有大娣好,容易得罪人。
林苏叶早上去上班,没管薛老婆子和刘艳丽说什么,下午放学又在路边看到刘艳丽。
她正帮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婆子卖青菜,一边把青菜一把把捋顺整整齐齐码放在那里,一边嘴里吆喝,“新鲜翠绿的青菜,没有农药,口感清甜鲜嫩,走过路过别错过呀。”
其他卖菜的农民都嘴笨不会吆喝,甚至不好意思吆喝,她在那里大大方方地一亮嗓子,过来买菜的就往她那里去。
有人就不乐意,“我说闺女儿,你别喊,你要是把红袖章喊来,咱谁也卖不成。”
红袖章可还抓投机倒把呢。
刘艳丽就笑道:“大叔,你别担心,就咱卖这几根菜,红袖章才不管呢,都能卖光。我这不是看大娘年纪大,怕她热头晕嘛,早点卖完早点回家。”
国营菜场的菜不够卖的,大家出来买就减轻那边的压力,他们更乐意。
当然如果外面卖的太多,国营菜场的菜没人买,那又另说了。
她很快就帮俩老太太把菜卖掉,人家送她两捆菜。
刘艳丽看到林苏叶,就笑着打招呼,“苏叶姐!”
林苏叶笑了笑,“你家里没活儿啊?”
刘艳丽:“这城里人有啥活儿啊,也不用我看孩子,每天就是扫地、洗衣服、做饭。这哪叫活儿啊,我一会儿就干完,也不能干呆着呀。”
她上午蒸了馒头,下午洗衣服熬粥,这会儿出来帮人卖菜,回家快炒个青菜也赶趟儿。
她算着葛家人的时间呢,他们都回家晚。
她把大捆的青菜放在林苏叶车筐里,自己拎着另外一捆,还把大家不要的烂菜叶子都划拉在自己菜篮子里,“拿回去和大娘一起喂鸡。”
林苏叶问她和薛老婆子聊得咋样。
刘艳丽已经不害羞了,笑道:“大娘可满意我呢,就等三哥来了。”
两人说着话到了家门口,刘艳丽把捡来的菜叶子丢到薛家鸡窝一些,剩下的丢给葛家的鸡。
林婉晴回来看到刘艳丽丢在院子里的菜叶子,被十来只鸡啄得稀烂,搞得原本清爽的院子跟乡下鸡窝一样一团糟,她顿时火冒三丈。
她冲进屋里,冲着正摆饭的刘艳丽低声叱骂道:“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吗?在家里脏就算了,到这里来还不讲究?”
刘艳丽有点懵,“林女士,我哪里不干净了?你看我把屋里擦得亮闪闪的,菜也洗得干干净净,衣服也都洗……”
“那是怎么回事?”林婉晴指着院子问。
刘艳丽笑道:“我看隔壁大娘捡菜叶子喂鸡,我也……”
“你也个头!怎么不学点好?就学那些乡野村妇的穷酸习气!”林婉晴真是气得两眼发昏,堂堂首长家去外面捡菜叶子回来喂鸡,传出去像话吗?
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找了个小保姆,还是找了个气人的祖宗。
其实她生气也全凭自己主观情绪,如果没有隔壁薛家,单纯刘艳丽这么勤快,主动捡菜叶子喂鸡,林婉晴只会高兴地夸她,但是有隔壁薛家比着,她就哪哪儿都不顺心,哪哪儿都不顺眼。
她不能对着葛正雄撒气,不能对着儿女撒气,也不能对着同事撒气,可不就对着刘艳丽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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