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珍又去发动其他人介绍临时工过来试试,要是手脚勤快干活利索的就留下。
因为薛老三要过来,林苏叶下午就早点回家。
一到家她就看到薛大哥和薛老三俩正在疏通墙外的排水沟,还把墙外的花树重新培了土埂,这样浇水就不会乱流。
那两棵大槐树上的槐米、槐花也被勾了勾,晒干以后就是中药,供销社、医院的医药部都有收购任务,也可以自己捣烂染布。
在乡下的时候林苏叶就用这个和紫花扎染睡裙来着。
刘艳丽和大娣正帮薛老婆子把家里的鸡分别染一下屁股,剪一下翅膀。
鸡会低飞,为了避免它们淘气的时候到处乱飞,都会剪一下,这样它们就在院子里刨食儿吃。
染屁股是为了和别人家的鸡有区别,免得混在一起分不出,颜色会掉,需要定期染。
因为家里有相亲这样的大事儿,薛老婆子还宰了两只小公鸡。
这么多人呢,一只不够吃,她索性大方点。
看到林苏叶回来,大娣忙起身问好。
林苏叶笑道:“大娣你随意些就行,别拘束。”
大娣又问小姑和小姑父好。
林苏叶告诉她小姑和同事去外省联合执行任务,不在家,顾爸顾妈和顾孟昭这几天被请去首都当翻译了,据说有外国领导访华。
大娣没读过书,认识不几个字,所以对小姑父一家特别敬仰,感觉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更别说还懂外国话。
林苏叶和她们聊两句,就问:“你们商量咋样?”
薛老婆子笑道:“那得麻烦你了。”
林苏叶:“我?”
薛老婆子:“对呀,总得有个媒人呀,亲家母就很合适。”
林苏叶:“成,我去给他们打个电话。”
打外省长途很费劲,市内稍微好一些,尤其还是从省军区大院儿往外打。
林家屯所在的大队被划归余吴县城郊,今年也通了电。
值得一提的是周金锁还是林家屯的妇女主任。
原本大家都以为她得了重病,顶多一年好活,结果她却越活越健康。
她当妇女主任是真的为村里妇女办事,谁家女孩子被苛待、媳妇儿被家暴虐待、老太太被弃养,她都能去撕吧得对方怀疑人生,让对方觉得对家人好点比被周金锁撕吧强得多。
周金锁撕吧别人家的事儿,自己一点都不上火,有林父和二嫂监督吃着药,她高血压一直控制得很好。
这活得有滋味儿,工作有干劲儿,身体也得到锻炼,她可不就越活越带劲?
瞅着都说她越活越年轻呢。
今年春天林家屯换届选举的时候她又被选成妇女主任,还获得了公社优秀妇女主任的称号和奖状。
周金锁这两三年带着林家人读书识字,自己已经妥妥的高小毕业水平。每天不是去公社开会,就是在村里转悠走访,东家长西家短的,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这会儿她正在大队部教育刚结婚就不想帮着公婆养小叔子小姑子的一个媳妇,“你们是不是爹娘养大的?是不是爹娘拉饥荒给你们结了婚?怎么的自己结婚成家就不管大家伙儿了?以前的地主老财给孩子养大娶媳妇,不用拉饥荒也不用帮忙养弟弟妹妹还给一笔钱财,你们是不是想要这样的爹娘啊?”
想,当然想,但是你敢说?
地主老财被枪毙的多少?
你们享受着贫下中农成分的好处,这会儿又嫌弃爹娘穷了?
周金锁从来不会温柔地诱导哄人,往往都是劈头盖脸一顿训。
她了解村里这些人,但凡温柔做派有用的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儿,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习惯性欺软怕硬。
周金锁不惯着他们。
别人怕周金锁,他们自然也怕。
再说她还有个在部队当大军官的闺女女婿呢。
谁敢得罪?
“周主任,电话!”留守办公室的书记扯着嗓子喊她。
周金锁:“行啦,你们回去自己反省吧,分家也有分家的说道,不可能拍拍屁股什么也不管就走人。”
她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办公室接电话,听见是闺女林苏叶的声音,她笑得见牙不见眼,“闺女儿,暑假不带着孩子回来住啊?让亲家母一起过来。”
林苏叶和她寒暄两句,然后说正事,让她帮忙去刘艳丽家说媒提亲。
周金锁捂着话筒,小声道:“那闺女不是去那谁家当小保姆?”
林苏叶:“是呢,我婆婆瞧中了,我们老三也乐意,我自然支持。”
周金锁:“刘艳丽这孩子没话说,不过她爹娘可不咋厚道,整天就想卖闺女给儿子攒家业呢。”
刘艳丽她哥结婚的时候就把刘家家底掏空了,过两年他弟弟也该相亲结婚,她爹娘卯了劲儿想找个彩礼高的人家呢。
自从77年城里涨工资以后,乡下人结婚的彩礼也是越来越高。
乡下人见不着多少现钱,彩礼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有些人家儿子多的并不能个个娶上媳妇儿。
后来破四旧、砸封建,不允许要高彩礼,谁要得多就斗谁,有那么几年彩礼就很低。可闺女是人家的,真不给彩礼人家不同意结亲,彩礼也变了五花八门的名称出来。
那时候差不多五块钱彩礼,还得给一定数的粮食,再给两身衣服的布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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