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快滚,这里是独眼爷的地盘!”
……
本想寻个破庙安身,却被抢劫一空,连行李都丢了的人正是李延睿。
他的脑子里嗡嗡嗡的乱成了一团,被人赶出来后只知道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自启蒙以来,他得到过无数的称赞,特别是以十六岁的年纪考中秀才,一时成了全县的佳话,人人艳羡。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天生与光环相伴,可是如今却被贬低进尘埃里,因一篇策论不仅失去乡底资格,还被赶出书院。
其实到此时为止,他都并不为自己写下的文章而后悔。
只是对这件事造成的结果无力承受而已。
想到娘曾很嫌弃的对他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当初他有多鄙夷,如今就有多痛恨自己。果然他才是最没用的那个!
自己被书院除名的事他不敢告诉家里,本想着自己在县里寻个差事,慢慢复习以备再考。可是哪怕是同窗搭线找的私塾,结果还是不录用他。
全县最年轻的秀才,这个当初引以为傲的头衔,如今反倒成了别人取笑的笑柄。
李延睿满目苦涩,脚步虚浮,一时之间不仅找不到方向,甚至怀疑人生,否定自己的全部。
“喂!你长没长眼?”被一个满身酒气的人一把揪住的时候,李延睿连与人相撞的痛觉都没感觉出来。
回神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人拧成一团,皱皱巴巴。
好!
如今连礼义之始的正衣冠都做不到了。
李延睿只觉得万念俱灰,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砰~”连读书人最后的体面都不存之后,李延睿彻底的爆发了,当即一拳打在醉汉的脸上。
醉汉本就暴躁,吃了一拳也不示弱,两人当街扭打起来。
本已静寂下来的夜又重新喧嚣起来,此处本就临近临江县城最繁华的区域,亮着大红灯笼的楼阁酒肆正歌舞升平。
醉汉的声音极响亮,骂骂咧咧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很快吸引了一大堆人围观。
李延睿一开始凭着发泄的狠劲儿,倒是不落下风,可时间一长,书生的羸弱便显露无疑。
鼻下的湿热还着血腥气,脸上、身上已挨了无数拳脚,也不知道那醉汉从哪里摸了一根木棒,已经举过他的头顶,眼看着就要砸下来。
李延睿被木棒凌厉的气势惊住,想要躲闪却发现浑身虚弱无力。
若这一下被砸实了,不说是死非生,至少也要落下残疾……
第57章 又是想打孩子的一天
棍棒带来呼呼的风声似乎清晰可闻,李延睿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完了!
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无论是伤到哪儿,他作为一个读书人的前途都要毁掉了。
大虞朝选拔官员,首要条件就是容貌无损。残疾、丑陋者还没开始仕途就已经断了。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不过是明知道结果却无力改变。
如今这正是李延睿心情的真实写照,他本能的闭上了眼,本就绝望的心情再雪上加霜。
这回真回力无天……
“住手!”
声音有些耳熟,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延睿只觉得自己彻底的失去了希望,再看面前的醉汉以及看热闹的人群,俨然自己就是一个旁观者。
或许他已经死了,不然面前怎么会出现如此光怪陆离的画面?
明明对自己凶悍无比的醉汉,竟然被人飞起一脚给踢歪到一边,他手里的木棒也被人夺走,劈头盖脸的抽到他的身上,发出嗷嗷的猪叫声。
所有的人都在大笑,笑着看醉汉挨骂挨打,笑话他堂堂男儿不如一个妇人,笑容荒诞又扭曲。
真的是幻觉,不然怎么越看,那个挥舞着棍棒,虎虎生风的妇人越像自己的……娘呢?
娘!
李延睿念及这个字,只觉得荒谬无比。之前他做了那么多忤逆的事,果然人之将死才觉得亏欠了吗?
李延睿咧开嘴无声的笑笑,抹了把鼻子,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手上沾染的温热提醒着他,他就要活不成了……
“老二!”
“李延睿!”
医馆里,喊着病床上意识模糊的人,江婉气得牙痒痒。
她找人找了大半夜,结果这货倒好,跟人打架打医馆里来了,若不是她出现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她还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光冲李延睿这糟蹋自己的劲儿,江婉就想先打断他的腿!
她好不容易赶跑了醉汉之后,看到瘫倒在地的李延睿,一脸血,只差没给吓死。
结果抬到医馆,人家老大夫把了脉叹着气,口气幽幽,意思是:就这身子骨,怎么会想不开找人打架?
本来李家的几个孩子中,书生李延睿的体格就最差,再加上他可能一天都没吃东西,都低血糖了,被人打出鼻血直接晕菜。
养孩子什么的怎么这么糟心呢!
又是想打孩子的一天。
……
临江县城,宋家。
宋员外的独子今日娶妻,整个宋家庄都被装扮一新,打扮得喜气洋洋。
成双成对的大红灯笼从庄里一路延伸到主道上,满眼除了红得刺目的双喜剪纸,就是熙熙攘攘等着看新人进门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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