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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舒脸上出现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表情。
    何景明静静看着他。
    沈舒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过来拽住他的衣摆,问:“我说了,阿缘就会原谅我吗?”
    何景明点了点头。
    “前朝皇子。”沈舒道,“他们说我是前朝皇子,所有的人都归我管,让我带他们复国。”
    “可是我只想为阿缘报仇,我自己不行啊,沈家又不肯帮我,我只能自己找路子,就答应了他们。”
    沈舒眼泪流了满脸,“阿缘……阿缘……”
    何景明很有耐心:“那么,是谁告诉你,给皇帝下毒,能报复我的?”
    “许军师。”沈舒抬起眼,“一切都是他说的,镇国公府也是他去的,只有黄世人是我找的。”
    他做的一切,都只是想搞垮宋家,给阿缘报仇而已。
    何景明想起一事,试探道:“宋家有宫里的皇后娘娘,无论如何也不会破败,你便是再如何做,也损不了他们根基。”
    沈舒道:“我与许军师早就商量过这件事,宋皇后一介女流之辈,只要稍加挑拨,自然会以为是皇帝害了她家人,一旦她与皇帝决裂,宋家自然分崩离析。”
    何景明心下了然,果然如此。
    李信说,前世……宋贵妃的种种行为,当真是有人设计她这么以为的。
    那姓许的军师,这般厉害。
    何景明看了沈舒一眼,道:“你还知道什么?都跟我说了。”
    沈舒闭上眼睛,心知他是在诈自己。
    可是阿缘……
    他刚才方明白过来,那人都是骗自己的。
    要给阿缘报仇,杀了宋家的老太婆,比什么都有用,何必牵连别人。
    他被人骗的,太久了。
    只盼着,哪怕阿缘不感激他,只要不恨他就好。
    他并没有真的杀了宋语亭。
    阿缘的孩子还活的好好的。
    沈舒道:“他们找我来扮这个前朝皇子,是因为我在沈家多年,对于京城非常熟悉,知道什么人能用。”
    前朝覆亡那么多年,这所谓的皇子,算个什么。
    沈舒从来都没当回事。
    他只是想借别人的力量,帮阿缘报仇。
    没想到,时日长久,他却被人蒙蔽了。
    他看着何景明,道:“许军师最大的底牌,就是镇国公,他年轻的时候就潜伏在镇国公附近了,自己上阵,教镇国公兵法谋略,换得对方信任,想借镇国公之手,颠覆王朝,坐收渔翁之利。”
    镇国公的大半功绩,其实都跟许军师有关,他最擅长蛊惑人心,大概是少年时候的镇国公,便被他骗了。
    后来掌控了那么多权力,这姓许的却不想自己上阵冒险,找了他沈舒代替,为了拉拢沈舒,甚至多年谋划布局,愿意为他报仇,同时……也对付朝廷。
    宋将军是边境将领,地位十分重要,他若死了,整个朝廷,必然出现动荡。
    许军师的谋划一针见血,若是成功了,当真能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谁都没想到,会凭空出现一个何景明。
    他到了北疆,救了宋将军,让沈舒的报仇计划毁于一旦,让许军师边境大乱的计划,更加毁于一旦。
    何景明回了京城,杀了镇国公,让许军师所有的谋划,全部化作云烟。
    于是他告诉沈舒,给皇帝下药,就能报复。
    因为他就是要皇帝猜忌何景明,杀掉何景明。
    何景明沉默了一会儿:“你还想报仇吗?”
    沈舒摇了摇头,下一秒,唇角忽然流淌出鲜血,何景明微怔,再看的时候,他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
    喊了声:“阿缘!”便咽气而去。
    何景明怔怔看着他的尸体,脑海里却在回忆他说过的话。
    这里面的信息太复杂,哪怕是他,一时半刻,也理解不了。
    何景明转过身,走到外面,喊人给沈舒收尸,半晌叹口气,道:“本官写折子,你们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在沈舒说之前,他实在是料想不到,这是个如此弯弯绕绕的故事。
    许军师发展了这么多阴谋,谋求的,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的仇恨。
    他眼里想的,是这万里江山。
    不管他是不是前朝的皇子,谋逆之事,足够死一万次。
    衙门的捕快道:“大人,黄大人哭着要见您。”
    何景明冷淡道:“不见,自有陛下派来的钦差处置他。”
    没有人说话。
    何景明转身回了沈家,到院子里的时候,雪原示意他宋语亭还在睡着,何景明放轻了脚步,推门进去,却看见她抱膝坐在床上。
    何景明一阵阵心疼。
    走过去,低声道:“亭亭……”
    宋语亭抬头看他,问:“事情结束了吗?”
    何景明摇了摇头。
    他对宋语亭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
    宋语亭仰起头,静静看着他。
    何景明道:“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从头说起。”
    “二十年前,南方出现了一支叛军队伍,这支队伍不成气候,可是统领心比天高,意欲谋夺天下。”
    宋语亭不解地望向他。
    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亭亭,你听我说完。”何景明道,“这支叛军意欲谋求天下,可是没有能力,便想借助别人的手,他们看中的,便是当时镇国公的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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