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平看她一眼,淡声道:“大夫,你说怎么了?”
大夫平静地站着,可是他说出的话,却如同是亘古而来的恶魔,让陈妈妈冷汗一阵一阵,仿佛没有干掉的时候。
“这位姑娘有了身孕,已经三个月了。”
陈妈妈不言语,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拳头握在一起,养尊处优的胖手指一时间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怒还是悔。
她恶狠狠看着自己的女儿,指着对方的脸:“你……你这个不要脸的!”
说着话,就要伸手去打人。
枝枝吓了一跳,这姑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要是出事了,罪过就大了,“快拦住她。”
蓝香儿目光锐利:“陈妈妈,你是在王妃跟前撒泼吗?”
陈妈妈怒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就不劳侧妃操心了。”
“笑话!”顾宁平使劲拍了下桌子,红木的家具发出闷响,她冷冷看着陈妈妈:“你们是王府的奴才,你们的大事小事全都是王府的事,哪里来的自己家的家务事?”
“陈妈妈莫不是做了王爷奶娘,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顾宁平冷哼,学着闺中时候母亲教导自己的模样,压下内心的紧张和恐惧,撑起一个王妃该有的模样。
“你们是王府的奴才,竟然敢这么对侧妃说话,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主子!”
陈妈妈也知道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蓝香儿的行为,非常不妥当,便道:“王妃恕罪,我一时气急,口不择言,并非是故意的。”
蓝香儿撩起自己鬓角一缕头发,“罢了,我本就是个低贱之人,被人看不起也是应该的,不如这就去回禀了王爷,让我早日出府,省得在这里受窝囊气。”
枝枝捏着顾宁平的衣角,怯生生问:“姐姐,为什么她欺负了蓝姐姐,却要向你道歉?”
陈妈妈脸色异常难看,这顾枝就是天生克她的,天天装作小白菜的样子,却是个黑心黑肺的。
可她却也只能被逼着向蓝香儿道歉。
哪怕她知道顾枝不是个蠢人而是一个妖精,却也不得不败在她伪装的天真下。
大家都听见了这话,捅破的窗户纸,哪怕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也不可能再糊地完好无缺。
她倒是自恃身份,一向看不起商户女出身的王妃和妓子出身的侧妃。
可王爷最爱面子,若知道自己当着这么多人忤逆王妃,肯定不给自己好果子吃。
陈妈妈思衬再三,被逼无奈,只得道:“是我说错了话,侧妃大人有大量,定然不会跟我计较。”
“陈妈妈这话说的有意思。”蓝香儿嗤笑,“莫非我跟你计较了,就是不大人大量,而是个小肚鸡肠的小人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陈妈妈黑着脸,“侧妃要做什么,尽管说吧。”
蓝香儿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陈妈妈在王府地位与别个不同,真的惹急了也不太好。
反正只要达到目的,让陈妈妈更加厌恶她蓝香儿,让陈妈妈自顾不暇,没有时间顾及她们的行踪,就足够了。
“我也不想做什么,既然陈妈妈道歉了,我自然不会抓着不放。”蓝香儿娇声道,“王妃,您觉得呢?”
顾宁平坐直了身体,看着陈妈妈道:“你女儿是王府的奴才,按理说婚姻之事该让王府的主子做主,与人私通的行为是大罪,可陈妈妈劳苦功高,我也不好太过无情。”
“陈妈妈,便让他们早日成亲吧,只是你女儿本身在后厨房里做个小管事,现在犯了事自然不能继续做了,你的亲家管事之位我也撤了,先给你们留着,等过些时日你们都改了再还给你们。”
陈妈妈憋屈地弯腰:“谢王妃恩典。”
“最重要的是,这酒水的差事,翠鸣院给我早点还到后厨房,王府里面这种越俎代庖的事情不在少数,限你们半月之内交接完毕,再让我抓到,定当严惩。”
顾宁平回归正题,装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唯有如此,她借题发挥才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大家都以为是王妃要收回王府的权柄,都思索起如何阳奉阴违。
顾宁平也不在意,只要不给人看出她们的真是意图,这些人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蓝香儿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语气慵懒:“既然没我的事了,王妃,妾就告退了。”
“侧妃今晚伺候好王爷。”顾宁平眉毛动了动,“我今晚上要好好查查王府的大小事。”
“妾遵命。”蓝香儿打了个呵欠,“管家,夜里王爷回来了,请他来兰香院。”
“是。”前院男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
这位侧妃往常什么都不在乎,今儿看起来……的确不是个好欺负的。
人家再怎么不堪,也是正经的主子,还是恭敬些好,否则人家雷霆一怒,也不是好糊弄的。
顾宁平站起身。
“枝枝,我们走吧。”
她回头看了眼底下战战兢兢的管事们:“后日王爷要在府里宴请太子殿下,你们都给我仔细点,否则……”
否则如何她没有说,可底下人硬生生从陈妈妈的下场里看了出来。
这个王妃,看似柔弱,却是个手段强硬的。
还有她那个陪嫁的妹妹,天真无邪的模样,可字字句句都正中靶心,扎的陈妈妈遍体鳞伤。
能做主子的,有几个简单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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