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枝枝又催他。
沈璟昀轻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又哭着喊着我欺负你。”
“自然不会。”枝枝扬眉,“我说到做到,半个时辰一定回来。”
沈璟昀坐在桌案前,“那我等你。”
枝枝总觉得不大对劲,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派人去拦着我吧?”
拦着她,耽误时间,不让她回来,这人说不定真的干这种事情。
“我岂会做这种事情。”沈璟昀低头看自己的奏折,“快走吧,我要开始算时辰了。”
枝枝这才举步离开,想着早去早回,急匆匆去了顾夫人顾老爷夫妇住处,这夫妻二人都待在正院当中,可却不只她们,顾家的许多位长辈都在此处。
枝枝扶着肚子进去,只笑道:“父亲母亲,这些叔伯长辈聚集在一起,是做什么呢?”
顾夫人看见她,神情微微温和一点,上前扶着她坐下,口中却道:“那谁知道,今儿吃饭呢,就见他们过来,来势汹汹,倒像是讨债的。”
顾夫人无奈摊手:“但咱们家又不缺银子,自然不会欠债,我倒闹不明白了。”
顾老爷皱眉,却是向枝枝说话,内容更加是斥责:“你这是什么规矩,看见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行礼吗?”
枝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是父亲的女儿,朝父亲行礼也是应该的,但我腹中的孩子,是太子殿下长子,陛下的长孙,恐怕父亲受不得他的礼。”
“不过,若父亲非要我行礼,做女儿自然不敢忤逆不孝,女儿也只能带皇孙行礼了,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生气,毕竟是他的亲骨肉。”
枝枝说着,手撑着扶手就要站起身。
顾老爷额上一层细汗,尴尬道:“我不过是随便说一句,哪里用得如此,皇孙要紧,行礼与否日后再说。”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哪儿还敢真的让女儿给自己行家礼,只要一想起来那位太子殿下恐怖的神情,就足够令他害怕了。
若那男人生气了,说不定会干什么。
“父亲果然深明大义。”枝枝重又坐回去,笑道,“母亲也坐吧,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实在不敢劳动母亲照顾我。”
“应该的。”顾夫人温和无比,“你如今身子不便,自然该事事以你为先,要是有谁让你不高兴,不舒服,殿下肯定要生气。”
枝枝微微一笑,跟顾夫人把话说满了,才看向那群顾家人,笑容灿烂:“叔叔婶婶们今天倒聚的齐,该不是来找我的吧?”
那排行不知第几,看着眼生的远房堂叔谄媚笑道:“是这样的,枝枝啊,你也是顾家的姑娘,该向着咱们家人,对不对?”
“我自然姓顾。”枝枝也回答他,“只是向着自己人,也要看什么事情,太子殿下教我做人要有正义良知,万万不敢为了亲情,丢掉良心。”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顾老爷拍了一下桌子,“不过是想让你帮个忙罢了,扯什么良知不良知的!”
“那不知道父亲到底什么意思,吞吞吐吐的,我也不明白,还以为是做了什么坏事,要我帮着隐藏。”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那远房堂叔的态度,比顾老爷和蔼多了,“就是今春科举之事……”
枝枝微微一笑:“今春科举,齐铭哥哥高中三甲,殿下早与我说过,我亦十分欢喜,顾家有人这般出息,日后出头有望。”
那人脸色僵了僵。
枝枝不用问就知道怎么回事,今年春闱,宫中事务繁多,她没问太多,可沈璟昀也与她提过一二,说堂兄顾齐铭高中一甲榜眼,才华绝伦,被送去了翰林院。
顾家这些人对顾齐铭不好,如今顾齐铭高中,想来也不会任由这些豺狼虎豹沾自己的光。
顾家生意人家,好不容易处于一个可以依靠的进士,可惜还是被得罪的,想来全顾家应该都怕顾齐铭打击报复。
只是不知,找自己所谓何事。
“枝枝,叔叔便直言说了。”那人道,“你七堂哥此次也参加了科举,可惜天命不好,落榜了。他也是好学之士,才华不输给顾齐铭,人品更加贵重,不知……”
“叔叔这话我可不爱听。”枝枝直接打断他,冷声道,“科举进士的名单,是我东宫太子殿下过目看过的,殿试的名次也是殿下指定的。”
就那个七堂兄,学识不能算差,但离考上进士还差的远,当年举人就是挂着尾巴考上的,居然看不清自己的真才实学。
若只说才华还有的讨论,可人品……
若是说怜惜弱小女子,看见柔弱女子便走不动路,不知算不算怜贫惜弱。
总之,比不得顾齐铭君子之风。
“那……那又如何?”那人似乎不懂她扯太子殿下的含义。
“听堂叔的意思,是说殿下有眼不识泰山,看不出七堂兄满腹经纶,却点了学识平平的六堂兄为一甲二名榜眼?”枝枝反问,看着他,“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身上一层又一层热汗,惊恐颤抖着身体。
争辩的声音无比急切:“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枝枝,你可不能胡言乱语!”
“那堂叔便说清楚自己的意思,被捧高踩低的,拉一踩一的,六堂兄十几岁中举,才华出众,你非这样说,是觉着满朝文武都有眼无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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