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往下磕去,停在了半空中,本以为枝枝会来扶她,却不想对方连动都没动,她只好咬牙,继续往下叩首。
再抬起头的时候,正看见太子妃居高临下的眼神。、
枝枝学着沈璟昀素日的模样,漫不经心地笑:“夫人可别磕破了脑袋,酝酿这么久,可别是蓄力时间太长了。”
身后的侍女齐齐笑出声。
带着嘲讽的意味,谢大夫人脸色涨红。
朱雀笑着跟一侧的碧云道:“往日里上赶着给咱们娘娘磕头的人数不胜数,还是头一次见磕头磕到一半停下来,再继续的。”
“人家是明安侯府的人,身份尊贵,自然跟咱们这起子下人不一样。”碧云嗤笑一声,“咱们哪儿能学来这变脸的绝活,那都是要花钱学的。”
枝枝斜了她们一眼:“瞎说什么实话,得罪了明安侯府,你们去赔礼道歉?”
谢大夫人战战兢兢跪着,只觉得膝盖下一阵一阵冷意,顺着骨髓直冲天灵盖而去。
人人都说商贾女粗鄙,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竟半分颜面不顾,也不在意她们是太子殿下的舅母,就这般作践,她就不怕太子殿下生气吗?
难道就因为关系不亲近,太子殿下就能任由自己的外祖家被一个女人欺辱吗?
“太……太子妃切勿折煞臣妇,臣妇皮糙肉厚,不会伤着的,今日天色已晚,我等就先告退。”
枝枝看了看门外灿烂的阳光,似笑非笑:“这还没到晌午呢,几位总说是太子殿下的舅母,不如留在宫里用午膳?”
女侍中微微一怔,看向枝枝。
太子妃如今,倒越发有些像太子殿下的脾性。
几人被她敲打一通,哪儿敢推辞,只能食不知味坐在东宫的花厅中吃了顿饭。
饭后想告辞离去,却被告知太子妃午睡,要醒了才敢通报。
谢三夫人害怕不已,实在不愿意待着,便催促道:“这位姑姑,可否开恩,我们家中有急事,需得回去一趟。”
不料那小宫女只轻蔑一笑,上下打量着顾三夫人几个:“你们的事情再急,可急得过太子妃和太子妃肚子里的小皇孙,扰了太子妃休息,你们有几条命能赔!”
太子妃说了,对谢家人不必客气,随便晾着就是。
她们东宫中人,自然唯命是从。
谢家三位夫人都气的脸色无比难看,谢二夫人甩了甩帕子,“公爹也是,咱们三个不过是舅母,无亲无故的,人家自然不放在眼里,合该婆婆亲自前来,她是殿下的亲外祖母,她说话才有人听。”
“你少说两句。”谢大夫人不悦道,“我本以为太子妃出身低微,又年轻,该是个唯唯诺诺的年轻姑娘,孰料老谋深算,也不怕撕破脸,如今实在没了法子,回去只能挨骂。”
二夫人和三夫人齐齐闭嘴。
挨骂自然不是大嫂一个人的事情,她们妯娌几个谁也讨不得好去。
谢二夫人坐在圈椅上,叹口气:“真不知道公爹在想什么,太子殿下小时候,他抛下人家不管,如今殿下要登基,正是修好的时候,他却还要送个外孙女进东宫,得罪太子妃?”
这脑子里在想什么?
难不成以为家里那个表姑娘,就能从太子妃手里争宠?
那姑娘是生的好看,倾国倾城的,然而太子妃也是个绝色美人,又不曾得罪太子殿下,还怀了双生子。
哪有人比得上她。
谢大夫人不语。
当初公爹要抛下太子殿下,离开京城,养精蓄锐的时候,她便不同意。太子殿下名正言顺是太子,日后在明安侯府扶持下做皇帝,阖府都富贵无极。
可公爹就是觉得自己家斗不过姜皇后。
如今后悔,又拉不下脸修好,净想着利用家里的姑娘联姻。
她们乐意不乐意的,有什么分别,谁还能反抗公爹吗?
三人坐了不知多久,才从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三位夫人久等,太子妃已经醒了。”
“那我们能去见太子妃吗?”
“夫人稍候。”那人微微一笑,“太子妃口谕,说是忘了你们几位在此,十分抱歉,耽搁了几位夫人的时间,夫人们不必向她请辞,尽可离去。”
几人脸色分外好看。
等了半日,茶都续好几杯,结果呢?
结果人家干脆不见自己,让自己走,这位太子妃当真心狠手辣,一点情面都不留。
谢家三位夫人皆怒气冲冲离开东宫,回家去。
枝枝听着侍女的汇报,冷笑一声:“这不是活该吗?”
这才叫恶有恶报呢,当初沈璟昀等着谢家救命,结果谢家人晾他许久,也没给他一个答复,如今她也不过给人看看,这种憋屈感。
沈璟昀受过的委屈,还半分没还到他们身上呢。
“活该是活该,太子妃也别太激动。”女侍中道,“横竖谢家那些人,有太子殿下对付,您现在最要紧的,是自己的身子。”
枝枝笑起来,眼睛里像藏了星星一般,灿烂明媚:“殿下欺负他们,我就不能欺负了?”
女侍中无言以对。
枝枝慢吞吞从床上起身,“我该出去走走了。”
“太子妃且等等。”朱雀从门外走出来,似乎非常为难的看了眼枝枝。
“怎么了?”枝枝奇怪的看向她,“这幅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