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空荡荡的,却分明能听到木制阶梯被踩踏时发出的嘎嘎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徐徒然眼也不眨地盯着前方,心中默数着时间,在数到第八秒时,眼前忽而一闪——
她面前的台阶上,出现了一团黑影。
那黑影成人型轮廓,静静站在楼梯中间偏上的位置,长到诡异的四肢呈现出一种僵硬的状态,让徐徒然不由想起西方恐怖传说里的“瘦长鬼影”。
伴随着黑影一起出现的,还有“作死值上涨十点”的提示音。徐徒然却难得没有为此感到开心。
……打不过。
她盯着那身影看了一会儿,无比清楚、又无比遗憾地意识到了这点。
和之前在班长身上看到的模糊影子不同,眼前这抹黑影,给她的压迫感更强。森然的冷意扑面而来,像是夹杂着刀片的风,绞得她的后颈都阵阵发酸。
徐徒然不知道这是“域”带来的加强作用,却本能地意识到,这抹黑影,与先前遇到的东西都不是一个量级……起码不是她现在能单挑的量级。
也不知那个加点强化的技能能让自己提升多少。不过就目前来看,双方实力差距相当悬殊。
徐徒然默默打消了故意失误以作死的念头。心里却有点不得劲。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攒了几十连后兴冲冲地跑去抽卡,却只抽到已经有的SSR,又像是钓了半天鱼,却只钓到小螃蟹……
不能说是没收获,但莫名就是不太爽。
旁边响起了班长到点的提示,徐徒然却没有立刻直起身子。她又盯着那黑影看了几秒,忽然举起右手,试探地朝着它比了一个中指。
黑影:“……”
脑海中再次响起作死值上涨的声音。
徐徒然终于舒坦了。
*
等徐徒然直起身时,其他人差不多也看完了卡牌上的文字。
班长一直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她,直到确认她平安无事方松了口气;剩下几人亦是神情紧绷。
因为卡牌内容的约束,他们不敢询问徐徒然看到了些什么,大厅内一时静得可怕。
好一会儿,才听学委低声道:“所以,先前班长变成那样……根本不是因为羊癫疯,对吗?”
徐徒然与班长对视一眼,后者表情凝重地点头。学委的脸色更白了些,继续猜测:“当时的班长,应该是因为违反了规则,所以被‘惩罚’。而你救了他……”
“我原本就能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徐徒然将这套说辞又搬了出来,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话说在前面,后面不要再指望我。当时我只是运气好,类似的事我做不到第二遍。”
她这话一出,还以为抱到大腿的众人登时又蔫了下去。顾筱雅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后面’?‘类似的事’?你指的是……”
“班长的那张卡上也是时钟图案,显示的十二点。而这张,是十一点。”徐徒然点了点桌上的卡牌,“这种设计,不可能毫无意义。”
“你是说,后面搞不好还有什么十点八点的……那得重复抽到多少次啊?”小米露出害怕的神情。
“不止。”徐徒然从弃牌堆里拿出了班长之前抽过的那一张,直接放在一起让他们比对。
两相对比,差别更明显。学委抿了抿唇:“你这张牌的规则更不友好。”
“什么不友好,说白了就是恶毒。”徐徒然直言不讳,“看不明白吗?这就是在逼着大家分裂,自相残杀。”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又是一变,细一思索,却发现徐徒然并未说错。
抽到卡的人可以通过指定挑战者来进行风险转嫁。而承担了风险的人,一旦失败就会被淘汰,成为更容易被那些东西盯上的“倒数”——这种明摆着卖队友的行为,一旦出现,绝对会导致他们这个靠多年同学情维系起来的团队当场破裂。
不仅如此,被迫承担风险的挑战者,还能主动通过“分享所见”来坑其他人,反正规则也已暗示,只有没能及时逃出房间的人会遭殃——这和将一把能杀人的刀递给他们有什么两样?
徐徒然说的没错。这份进阶规则的背后,就是满满的恶意。
一群相伴了六年的学生站在桌边,不住望着彼此,后背手脚皆是一片冰凉。
“那、那该怎么办呢?”思索片刻,小米怯怯开口,“万一接下去真的又有人抽到这种事件卡……”
“不是假设,是一定。”班长语气沉重,“这种用来分裂我们的卡牌,不会只有一张的。”
徐徒然认同地点头,竖起手指:“对此,我有一个建议。”
“指定一个比较能扛的人,专门担任‘挑战者’的角色。承担所有风险,换取大家平安。万一他被淘汰了,则在下一次追杀中,大家需要优先保护他——怎么样?是不是比较公平?”
听着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明眼人一下就能听出来,她这“相对比较稳”的人,指的是谁。
“你是让我们将这事都交给你负责?”顾筱雅忧心道,“这不太好吧?”
“我说了,我从小就能看见这种东西。”徐徒然煞有介事,“相对而言,比较耐受。”
“而且你们也看到了,我能顺利扛过这种任务,直接交给我,能减少你们的试错成本,不挺好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