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弃放好杯子,语气严肃:“铁柱老师,我以前也是做过观测任务的,也去过其他的‘盒子’。盒子里有被邪物完全占领的地方,这很正常,在高危区里有安全自救点,这也正常。但像这样,高危区内整整一层楼的办公室,都算安全区的——我真没见过。”
“铁柱老师,你问我是否清醒。我现在也想问你一句,你确定你现在的记忆,就是完全正确的吗?”
“……”
卫生委员陷入了沉默。他深深看了杨不弃一眼,依靠在办公桌上,眉头紧皱,似是正经历着强烈的内心挣扎。
杨不弃也不急。反正保温杯现在在他手上,他们也还没有进行仪式——目前来看,一切都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但这事儿本身,他必须得和卫生委员说清楚。如果他猜得没错,志学楼这边的能力者应该或多或少都被蒙蔽了,记忆出了差错……他们已经按照这张规则纸行动了多久?是否已经造成了某些糟糕的后果?
比起当前的危机,这些事更令人细思恐极。
对面的卫生委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我们得出去看看。”他神情凝重地看了杨不弃一眼,“如果真像你说得那样,这规则纸的作用只是为了哄骗我们进行仪式,那外面的场景或许和我们想象得很不一样……”
他说着,警觉地转向门口,快步上前。摁了两下门把手,神情又是一变。
杨不弃察觉不对,直起了身子:“怎么了?”
“……门打不开了。”卫生委员喉头滚动,更用力地推了几下门。门把被转得咯哒咯哒响,门扉却是纹丝不动。
这下,哪怕不想承认这“安全区”有问题,都不行了。
卫生委员与杨不弃对视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忽听杨不弃痛呼一声,跌倒在地,一手捂住了脸,指缝之间溢出血色。卫生委员吓了一跳,忙上前将人扶起,挪开他的手一看,顿时惊白了脸。
只见杨不弃双眼紧闭,两行血迹正顺着眼眶汩汩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卫生委员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倒是杨不弃,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摸索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扶我坐下就行,给我点时间,我能自愈……我有生命倾向……”
卫生委员忙不迭地应着,将人扶到办公桌旁的椅子上坐好,惊魂未定:“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刚才隐隐看到个男人,对着我眼睛就戳过来……”杨不弃心里也是憋屈。他大概也能猜到,那多半就是那规则纸的伪造者。这是对自己戳穿假象的报复……
就没见过这么输不起又蛮横的东西!
他坐在椅子上,以手盖着眼睛,开始快速的治疗。治疗期间时不时询问一下卫生委员周边的情况,问着问着,忽听卫生委员低声说了句“要死”。
杨不弃心头一紧,立刻道:“怎么了?”
“那规则纸又更新了。”卫生委员声音干巴巴地传过来,“它新增了第七条……”
——【7.请严格按照本指南第5、第6条行动。】
——【拒不执行者,将被永久剥夺离开此间的资格。】
*
……淦。
另一间办公室内。
徐徒然望着规则纸上新出现的内容,深深吸了口气。
“得。看来那家伙现在是连装都不想装了。”她抱起胳膊,面露思索。一旁副班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无意识地啃咬起指甲:
“我们才说将此事搁置,它就立刻更新了这一条。难不成那个规则纸的书写者,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
“有可能。但我不认为这条是临时补上去的。”徐徒然点了点桌上的银色方盒子,“这支笔只能阅读已经发生的事,无法预知。”
它不可能预见未来的事,所以这条规则,应该是一开始就有,只是没有满足出现条件,所以一直隐藏而已。
“……嗯。”副班长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又看向徐徒然手中的银盒子,“你那支笔……”
“没事,天然怂罢了。不用管它。”徐徒然耸了耸肩,将银盒子小心收进包里。
说起这事,她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就在不久前,第七条规则尚未显现的时候,那支浮在空中的钢笔忽然像是被点着了尾巴一样,在空中到处乱飞乱窜,又是墨水乱喷又是浑身炸毛,跟着自己咻地一下窜回了银色盒子里,还不住在里面弹跳拍打,催促着徐徒然帮它把盖子盖上。
徐徒然不明所以,将盖子盖好,那笔这才完全消停下来。
……也不知它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把自己吓成这副样子——之后徐徒然再想打开方盒,每次拉开一点就会被从里面关上,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装死了。
徐徒然呼出口气,收回思绪,转头继续研究更新的规则纸。
明明新出现的第七条规则算坐实了她的说法,然而她心中的疑问,却是越来越多。
这个仪式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要强迫她们去做这个仪式?方才笔仙之笔说,这张规则纸上的内容是“人类”写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徐徒然百思不得其解,片刻后,又抛下规则纸去研究被锁死的大门。
她拿出矿泉水,冻出一根细细的冰锥,对着门锁开始戳,想起副班曾说过,有些人过来打扫后就没再活着回去,就顺口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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