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这种地步,他也没有可以反抗的余地,索性挺直了腰背,让自己显得更有风骨一些。
“你是什么人?”他冷声问道。
“你不必紧张,我并不是敌人。”少女开口道,她的声音和本人的气质很相符,仿佛冬日月下的一汪幽泉,清澈中带着冷,却奇迹般地能拂去人的焦躁恐慌。
章虎看着地上的三个马仔,冷哼道:
“你这样,很难让人相信你不是敌人。”
少女道:
“他们只是短暂昏迷,很快会醒。你们有枪,我也得考虑自己的安全。”
“你想干什么?”
知道章虎一时间很难放下戒心,程清音也没有过多与他分说,而是道:
“我来给你送保镖,像刚才那样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帮你解决敌人的保镖,你觉得怎么样?”
说着,她拿出周云涛寄身的玉牌,放在了桌子上。
“戴上这块玉牌,他就能随身保护你。”
章虎行走江湖多年,也算是听说过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心下明白,眼前的少女恐怕就是那些传说中拥有着神鬼莫测手段的非常人。
只是……要随身戴着玉牌,却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章玉雄派来追踪我的。”
“如果我是章玉雄派来的,有必要这么麻烦吗?现在就直接将你交给他不就行了?”
面对这不知名少女的反问,章虎哑口无言。她说得确实有道理。
“你想要什么?”
对方不可能凭白给他这么大的好处。
“等你混不下去的时候,向警方提供有力证据,毁掉章家。”
章虎顿时明白,眼前这少女必定是跟章家有仇的。她不过是指望章家内讧。
“小姐,我也是章家人。”
言下之意,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来对付章家的自己人。
程清音道:
“一个落在仇人手里的章家,对你来说有意义吗?”
章虎垂目,不得不说,对方确实精准地挑起了他心中的仇恨。
他若斗不过章玉雄,章家就是章玉雄父子的章家,他落魄至此,他们两个凭什么还手握章家所有资源大富大贵,呼风唤雨?
但他凭什么要如了这女人的意?
“章玉雄与我有仇,那些警察难道就没有吗?你让我做叛徒去帮那些警察立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程清音不置可否。
她很清楚章家这些人的心性。一个好东西,如果不能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他们宁可毁掉。
“等你改主意的时候,可以把东西发到这个邮箱,或者让我给你的保镖送你到警察局。”
她将一张纸条放在了桌子上,转身离开。
章虎如今助力太少,不可能放弃她给的保镖。
章玉雄心狠手辣,不会放过章虎与他的家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她不怕他不生出同归于尽的心思。
当然,就算章虎宁死也不愿摧毁章家也没关系。
等他死了,变成鬼,她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磨。
周云涛在他身边待着,等他死的时候,便可以把鬼魂带回来。
部署好了章虎这里,程清音又开着车去了一趟玉石市场,买了好几块空白的玉牌和雕刻工具,准备再做几个可供鬼魂们容身的容器,然后雕上符篆,需要用的时候便可随时让鬼魂们住进去,也以免像今天这样,临时要用的时候,还得去调父母身边的安保力量。
第二天一早,程清音照例去工地守着。
昨天整个工地已经完全用防尘网笼罩起来,不用担心被外界窥视,鬼魂们干活的动作便狂野起来,不再顾忌显示鬼魂们有别于正常人类的力气,也不再浪费鬼气显形与修饰自己。
于是整个工地乍一看很是诡异。
两三个水泥袋叠在一起,浮在空中飞速移动。
砖块迅速地一个个跳上墙,水泥铲子自己往墙上糊,钢筋飘在空中自动往七八层楼那么高的地方飞去,牢牢地扎在了楼板上。
木板也是自己飞到楼层上,罐车主动往上面浇筑上一层层水泥。
整个工地只看到各种建材自己移动,到处都是施工的声音,却看不到一个工人。
程清音对他们偷懒的做法有些无奈,叫来陈富贵,嘱咐道:
“陈工,你们偷懒不显形没关系,但要派鬼多巡逻,以防被路过的人或者过来看情况的甲方发现异常。”
陈富贵满口答应:
“大师放心,这些我都安排妥当了的,绝不会出岔子。”
想了想,又对程清音道:
“大师,有件事要跟您请示一下。”
“你说。”
陈富贵道:
“咱们工地的老张头,他有个侄儿昨晚找了过来,想到咱们工地来打工。”
他说的那个老张头程清音知道,是个白胡子老鬼,手艺十分精湛。
多一两个鬼来打工,程清音完全没意见,对她来说,只要他们不作祟害人,能保质保量地完成工程就行了。
“先把他叫来我看看。”
陈富贵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老张头,喊你侄儿过来一趟!”
片刻,程清音便见白胡子的老张头,带着一个圆寸头,生前年龄应该在三十多岁的男鬼飘了过来。男鬼手头还拿着两把抹泥刀,上头沾满了水泥,显然,程清音这个老板还没同意,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干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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