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少卿好肥的胆子!历年下扬州的监察御史,究竟被他贿赂了多少好处,才能眼瞎到看不出这些账目有问题。
裴明昭扶额沉思,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谈话声。
“不知是那位姑娘博得世子爷的垂爱,居然让你起了退婚的念头,鹏某可是听闻京中王侍郎的小女生得闭月羞花,性格更是温婉可人。”
“少卿兄不知,京城里像王小姐一般秀外慧中的女子比比皆是,但我数日前所见的穆姑娘,真当是夭桃浓李,艳色绝世,说是洛神下凡亦不为过!”
出言的公子似是犹在回味,忍不住赞叹:“尤其是美人那对噙着水的秋眸,只平静的望着你,让人骨头都要酥麻了!”
裴明昭走至直棂窗前,借着卷帘遮挡,看向站在廊外攀谈的二人。
其中,一脸痴色感叹的公子正是国公侯的嫡子仲子陵,另一人则是烂账的主人鹏少卿。
鹏少卿狭长细眼微微眯起,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原是穆家的姑娘,难怪会让世子另眼相看。要说那穆家少爷,也是如玉妙人一个!世子若是有意,鹏某愿代为引见一二。”
“我可没有鹏兄你的癖好,对男子无甚兴致。一会儿穆姑娘就要入府,鹏少你且瞧瞧我这身衣裳....”
随着二人逐渐走远,裴明昭收回淡漠的目光,又回到书桌旁。
只不过,他盯着手中杂乱的账本,脑中却情不自禁浮现起穆小公子那对如狐狸般狡黠的眸子。
“王爷...您这是要出去?我听府中下人说,今日国公侯的侯夫人会在后花园招待几位旧友。”
见王爷准备出门,吴影忍不住出言提醒。
“无妨,本王只是出去透透气。”
洪府后花园的凉亭里,
洪月芩唇角含笑,她似是无意地抚过发鬓上金累丝红宝石步摇,悠悠道:“想不到时隔多年,咱们姐们还能再相聚。”
凉亭内,几位夫人满脸堆笑,其中一位同知夫人笑得尤其灿烂,称赞道:“要不说还是京城的水土养人,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洪姐姐都没什么变化,皮肤还和当年小姑娘似的娇嫩,真是羡慕坏我了。”
另一位夫人顺势接话:“怎会没有变化,我瞧着姐姐现在举手投足间透着股贵气,跟宫里的娘娘似的,可不像咱们这般没有规矩。”
“要我说还是侯爷知道疼人,才能让姐姐越活越年轻。当年大家都说姐姐和侯爷郎才女貌,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洪月芩听着众人的恭维,心中大感畅快。
当年这些势利眼的女子讥讽她小小的武官之女居然肖想嫁给侯府世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攀龙附凤。
常言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不到三十年,当年这些嘲讽她的女子们又过得如何呢?
最得意的不过是嫁上个同知,还在自己哥哥手下当差。
洪月芩迤迤然接过侍女奉上的香茶,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道:
“妹妹们说笑了,侯府这么大,事事都要我操心,这几年眼角也添了几道细纹。我如今就盼着子陵能早日成婚,等儿媳接过侯府琐事,好容我享享清福。喏,这是我从京城带来的白鹤茶,你们尝尝。”
众位夫人对仲小世子近日闹出的荒唐事有所耳闻,但彼此都心照不宣,绝口不提小世子的婚事,而是频频称赞起手中的香茶。
众人嬉笑言谈间,一位侍女走进厅内禀报:“侯夫人,穆夫人领她的侄女前来求见。”
洪月芩脸色一沉,语气转冷,淡淡道:“让她们进来吧。”
今日不是穆清灵第一次入洪府,她在扮作穆清池时,与洪家公子还算说得上话。不过今日换回女装,她装作头一次入洪府的模样,垂首敛目头跟在姑母身后,由引路侍女将她二人引入花园。
“妾身穆彩棠,拜见侯夫人。”
“民女穆清灵,拜见侯夫人。”
洪月芩似是没瞧见对她行礼的二人,目不斜视,依旧同凉亭内的几位夫人们聊着天。
穆彩棠脸上一紧,她担心侄女脸皮薄承受不住,于是悄悄瞥了眼身侧的穆清灵。
见侄女保持着欠身的姿势,脸上神色淡淡,仿若没有将侯夫人的故意为难放在心上。
她不由松了口气,心里感叹自己还没年纪轻轻的侄女稳重。
火辣辣的日光落在穆家姑侄二人头顶上,不一会儿,穆清灵额上便沁出了一层薄汗,脸颊更是被晒得火辣辣地疼。
洪月芩冷眼看向凉亭外女子白里透红的脸蛋,心中暗骂一句狐媚货色!
“哎呀,时辰不早了,晨哥怕是要下学了,我应下孙子要带他去鸿顺居打打牙祭,就先行告退了。”
一位夫人起身告辞,其他几位夫人见状,也都寻了个由头纷纷告别。
穆清灵脸上不动声色,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昨个她给几位夫人送去的翡翠头面没白送!
待人都走尽了,洪月芩终于把目光落在穆清灵身上。
即便眼睛被穆小姐明艳姿容刺得生疼,但她不得不承认,子陵被此等女子迷惑住心智亦是情有可原。
小小的扬州商贾家能养出这等姿容的女子,定然没少费心思。难怪全家都在帮衬此女攀附权贵。
只不过商贾女子满身铜臭,还妄想世子夫人的位置,就是自不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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