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抓似的摩擦让裴明昭向来水波不兴的心底莫名涌起一股烦躁。
今日之事,全在梁宁康算计之内,香刹寺人多口杂,难免会走漏风声。虽然明月和穆小公子之间清清白白,但若有心人想往二人身上泼脏水,定会坏了明月的名声。
若不是看在穆小公子曾在治理盐事上为自己献出犬马之劳,依着他不留祸患的冷硬心肠,早在禅室里便将他处理了。
还好裴明月一早就猜到了哥哥的心思,在随侍卫离去前,她悄声对裴明昭表示,如今陛下看中哥哥,为了拉拢他这个手握兵权的新贵,估摸明年他们兄妹二人回京为皇上祝寿时,自己便会被皇后赐下婚事。
只是她打小肆意惯了,嫁入王侯将相的日子对于裴明月来说就如辽鹰入笼,生不如死。
虽然穆小公子花心了一些,但本性还算纯良,若是哥哥同意,她愿和穆公子成婚。
说实话,即便裴明昭今日被穆公子轻薄了,他也有些舍不得取了眼前少年的性命,既然妹妹愿意委屈下嫁,那他自然要拿言语敲打穆公子收心养性,日后不可在外拈花惹草。
没想着穆公子却如此不识抬举,硬着脖子一口回绝,可是心中还舍不得那些莺莺燕燕。
“你为何不愿?”
许是被身上的墨绒披风闷得上火,也可能是今日她向杨家讨要货船受挫不成还被镇南王兄妹轮流压在身下。
有道是泥人还有三分性子,穆清灵明明再三解释自己同明月县主并未有肌肤之亲,还要被镇南王步步紧逼,问她为何不愿?
当下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抬起头盯着男子讥讽道:
“小人不仅被县主扯走鞶带,还斗胆尝了王爷口中香檀,不知王爷是否也要让小人一并负了责?”
闻得穆公子的放肆之言,裴明昭眼尾微挑,不怒反笑,只不过唇角笑意甚淡,似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本王倒是好奇,穆公子打算如何对我负责?”
穆清灵盯着眼前凤眼含笑,浓眉挺鼻的男子,不由感叹,有着谪仙之姿的王爷,就算是皮笑肉不笑,仍能惹得人心肝乱颤。
这等妖孽容貌,丝毫没有当家主母的气韵,就算入了穆家大门,也只配做个暖床的小妾!
穆清灵在心中腹诽,脸上却露出为难的表情,哭丧着脸道:“王爷说笑了,并非小人不识抬举,实在是小人有难以言喻的苦衷...”
她看着镇南王含笑的眸子,决定来个釜底抽薪,彻底断了此人的念头。于是沉声道:“启禀王爷,小人乃是断袖!”
终于,裴明昭云淡风轻的俊脸上有了一丝僵硬,他侧着头看向双颊绯红的穆家小公子,似是还没回味出他口中的意思。
穆清灵趁热打铁道:“明月县主名嫒美姝,秀外慧中,若是换做常人,定会拜倒在县主的美貌与才学下,只可惜...小人不喜女色。”
“穆公子的意思是...你喜欢男人?”
裴明昭语气轻轻,深幽眸底流露出让人琢磨不清的神色。
“小人对天起誓,穆某自幼就喜欢男人,如有谎言,就天打五雷轰,永世沦入畜道!”
瞧着穆公子信誓旦旦的模样,裴明昭却骤然沉下了脸色,他缓缓俯下身,捏起少年尖细的下巴。凤眸微眯,眼中锋芒毕露,凝视对方明艳的大眼,磨起白森森的利牙问道:
“穆公子可是将本王当傻子哄骗,你若不喜女子,怎会与花船上的女子共度云雨,还在日日在东瀛快活?”
穆清灵没想到她以前迷惑镇南王的举动竟会在今日砸了自己的脚,她盯着面色不虞的男子,眨了眨眼,半真半假道道:
“小人与香君姑娘只是同榻而眠,其实花船上那晚...是...小人摇了一夜的床板,还有从东瀛回来前,也是小人在当地上了火,在脖子上拔了几罐...”
裴明昭听了穆公子的解释后陷入沉默,脸上神色不明。
穆清灵仰起头,目光坦然,与近在咫尺的男子相互凝视,只不过男子好看的眸子不曾泄露半分情愫,看得穆清灵心中越来越没底,只觉捏在她下巴上的指尖越来越用力,似是要扯下她的脸皮,好瞧清楚她的本来面目。
良久,裴明昭终于松开手,他轻轻摩擦指尖,似是在回味方才指间残留的细腻触感。
他慢悠悠开口,声音低哑:“所以你在禅房对中本王唐突,只是因你喜好男色?”
面前公子哥儿肤若凝脂,绛唇映日,听到他直截了当的询问,许是心底隐藏多年的秘密被人猝不及防揭开,内心大觉羞赧。少年水汪汪的眸子闪了闪,脸颊上炸开的枫叶红晕更是一路染至精巧的耳垂上。
“没错...正是因小人喜欢男色,所以对县主无动于衷,反倒对突然出现的王爷...不能自控。”
第27章 二次入梦
见镇南王终于松开牵制她的手指,穆清灵揉了揉发麻的下巴,脸上竭力表现出悔恨交加的神色,可怜巴巴道:
“王爷豁达大度,不计较小人在神智不清时做出的冒犯之举。只是...小人恳求王爷替我保守秘密,我好男色之事若是被家父知晓了,怕是詹神医将父亲扎成豪猪,都不能顺了他老人家的气。”
裴明昭又重新端坐起身,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暗想穆家这小子还挺会顺坡下驴,他何时说过自己不计较他的冒犯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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