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连连点头称是,满脸堆笑问穆公子打算出多少价。
穆清灵脸不红心不慌报出早就准备好的价码。
陈掌柜听到穆公子报出打碎了骨头的价,原本鼓鼓的金鱼眼差点没瞪出来,心想穆公子这那里是帮衬一把,简直就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啊!
“穆公子,您给的这个价,陈某做不了主,需要与余家几位长老商议一下。”
穆清灵听到陈掌柜的婉拒,也不见慌乱,反倒是气定神闲,悠悠道:
“那陈掌柜可要动作快些,前几日穆某小病了一场,窝在宅中闲来无事,便替余家在盐税罚银上算了算帐。啧,这一算发现,若是在月底前余家补不足三十万两税银,这罚银的利息可真是比放印子钱还高上十分利。”
陈掌柜本想先唬住穆公子,好让他把价码往上抬一抬,玉兔斋的地契挨着河道,按理说这抢手的地段能卖出不少的银子,怎奈余家现下着急凑足罚银,不得不贱卖,然而能在扬州不赊账掏出三十万现银的,也只有穆家了。
所以他才托人联系上江枫,拐弯抹角将余家要贱卖玉兔斋一事传到穆公子耳中。
没想到穆小公子生了病也不好好休息,拢完自家的账不说,还他娘的闲着没事拢别人家的帐,怪不得适才将报价压得死死的,原来是早就算计好余家拖不起。
陈掌柜咬了咬后槽牙,最后同意了穆公子的定价。
因为余家急需用银,陈掌柜与穆清灵迅速起草好协议,双方按下手印,明日一手交银票一手交地契,再去衙门过户,穆清灵便是此间玉兔斋的新东家了。
今日出宅带的银票不多,穆清灵让红绡领着陈掌柜去对街穆家当铺支银子做今日的定金。
待屋内只剩她一人,穆清灵走出房间,见隔壁包厢中烛光已灭,室内黑漆漆一片。想来那群兔爷儿口中的神秘客人已然离去,于是她迈开步子,走到包厢门正对的轩窗旁,探头去看河边的景色。
月上枝头,清冷的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仿若在河面上铺满了的碎银,晃眼得紧。
穆家涉及得营生虽广,却谨记祖训,绝不染指风月营生,等她接手玉兔斋,便再撒出一把银子,将斋子里的兔爷儿好生安置了。
至于他们得了卖身契,是要改头换面从良,还是继续投入红尘,就不干她的事了。
正在愣神的时候,突然听到吱呀一声响,原是隔壁的门扇缓缓开启。
穆清灵好奇转过头,正要查看木门为何无风自开,却被里面突然伸出来的铁臂扯进黑暗中。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火热薄唇挟着男子身上淡淡的奇楠香,将她的惊呼生吞入腹....
第29章 ??出行东海
裴明昭受够了梦魇的折磨, 决意给自己个了断。
这日,他独身一人前往玉兔斋。
玉兔斋迎客的门童看见一身华服,气宇轩昂的公子哥,立马堆起笑脸相迎。
“公子可是头一次来?需要唤哪一位玉兔作陪?”
裴明昭淡淡点了下头, 紧抿薄唇半响, 最终吐出两个字:“随意。”
门童笑着将人迎进了内堂, 心底却泛起了嘀咕,瞧这位爷脸上的神色, 怎么与平日中红光满面寻欢而来的恩客不同,反倒是一脸面色凝重, 透着股要奔赴战场的决绝。
裴明昭倘若知道小童心里的嘀咕, 定要感叹上战场可比今日他迈进兔爷儿馆要轻松得多。
接连数日梦到穆家小子衣衫不整,媚态如风地倚靠在他肩头,沙哑着嗓子质问他是不是断袖?
裴明昭绝不相信自己会是断袖。
他舞勺之年便提枪随祖父征战辽地,风餐露宿, 栉风沐雨。时常与一群大糙汉子在军帐内将就一宿,倘若他真好男色, 为何在营中数年都没察觉出来。
再一次从春梦中惊醒, 裴明昭鼻尖弥漫着似有似无的梨花香, 这点虚无飘渺的香气骤然点醒了他, 会不会是因穆家公子长得过于阴柔, 才导致他频频生出奇怪的念想。
裴明昭突然想起他曾以吴影的身份与鹏少卿饮酒那日,鹏少卿带来一位兔爷儿作陪。他不禁心中生疑, 除了穆家那小子,自己可还会对其他阴柔之态的男子产生兴趣。
刚刚迈进大堂, 裴明昭就被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胭脂气熏得紧紧拧起剑眉, 抬眸瞥见正堂内衣着暴露, 涂抹脂粉的阴柔男子们,他忍住想要拔腿离去的冲动,任由小厮领入雅间。
不知穆小公子身上涂抹得是什么香,不像这些庸脂俗粉惹人生厌。
白梨香淡雅清甜,让人忍不住想凑到他嫩白纤细的脖颈间轻嗅。
察觉出他又情不自禁想起穆公子,裴明昭心中咯噔一紧,阴沉着脸让店小二送来烈酒。
不一会儿,伴随着烈酒而来的,还有一位身穿轻纱,姿态曼妙的兔爷儿。
“小人名叫芍竹,特来陪公子饮酒。”
芍竹与其他因家境贫寒被贩卖进窑子的兔爷儿不一样,他出身富户,年幼时发现自己喜好男色,便毅然投身入风月场所。
不过因他容貌妖娆,身材娇小,再加上自幼饱读诗书,谈吐不凡,故而备受断袖之癖的公子哥们追捧,称得上是此间玉兔斋的头牌。
方才在大堂里瞧见这位宽肩窄腰,星眉剑目的公子哥,芍竹便挪不开。也不等掌柜开口,他主动抢过小厮端来的忘忧酒,唇角勾着妩媚的笑容,跪在男子身侧,主动倾身奉上酒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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