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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清灵受宠若惊地接过镇南王亲手所剥的栗子仁,在对方期盼的眼神中放入嘴里。
    剥好的油栗还是如往年一般香糯,也不知是不是由镇南王的佛手开过光,口中的栗子都带着股金贵的气息。
    “王爷的建议绝妙,只是王爷有所不知,东海岛屿那边的生意只能在入秋前做,入秋后,以打劫谋生的海寇为了在入冬前赚足银钱,会如蝗虫一般倾巢而出,所以大梁的商船,在入秋后都不会驶去东海当肥羊。”
    裴明昭接过侍从递来的湿帕子,不紧不慢擦掉指尖油栗残留的污渍,不甚在意地笑道:
    “巧了,本王有几船货物,需劳动穆公子走一趟东海,想来穆公子看在你我二人的交情上,应不会拒绝吧?”
    穆清灵顿时觉得口中的油栗不香了,她看着对面凤眼含笑的男子,懊悔地放下了手上的栗子仁,嘴角努力扯出一抹苦笑。
    怪不得镇南王一大早唤她前来,先是主动送上办理好的文书,又贴心告知她东海群岛有善于造船后人,最后送来一盘亲手剥好的油栗堵上她回绝的嘴。
    哎...果然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怎奈现下她文书也收了,喷香油栗也吃进肚子里,对于镇南王的请求,还真没法子回绝。
    “既然是王爷交代下来的差事...穆某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是希望王爷看在此行凶险的份上,可否将吴影借小人几日,也好保护小人周全。”
    裴明昭淡淡一笑,向来不喜甜食的他居然忍不住从哭丧着脸的穆公子手中抢来油栗,丢到了自己嘴里,伴随着口中清甜的栗香,满足地咽入腹中。
    “吴影功夫松松,穆公子此趟行程危险重重,本王自当与你同行,护你周全。”
    穆清灵如遭雷劈,这种浑浑噩噩的感觉一直伴随她回到穆宅。
    紫菱首先发现出家主的不对劲,她瞧见倚窗托腮的小姐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对红绡悄声嘀咕:
    “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从王府回来后就跟丢了魂似的,王爷不是主动帮小姐批下造船坊的文书,小姐省了跑上跑下疏通关系,不应开心吗?”
    红绡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摇摇头接了句:“可能又被镇南王主动拔了火罐...”
    紫菱被红绡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更加糊涂了,不过无论她如何追问,红绡的嘴跟上了栓子似的闭得紧实。
    十日过后,扬州众多商贾都听说穆家小少爷舍命不舍财,中了魔似的非要赶在入冬前去东海走一趟生意。
    经验丰富的老辈人听闻此事后吹胡子瞪眼,直骂穆家小子可是掉进钱眼里。
    这时候去东海走商,虽说能趁着奇货可居狠赚一笔银子,但十有八九会遇到海寇,赔了整艘船的货物不说,极可能还会丢了性命。
    无论他人怎么说,穆清灵还是准备按时出海。
    过了走货的高峰,扬州渡口一片萧瑟,因此穆家停靠在岸边的数艘货船异常显眼。
    守在岸边的几位舵工正在吞云吐雾,他们抬头瞧见从船坞口匆匆赶来的穆家公子肩披鸦青色斗篷,纤细的身体被江风吹得直打晃,待少年走进了,年岁最大的王舵工在木桩上敲了敲烟锅嘴,忍不住提醒道:
    “少东家,请恕我将丑话说在前头,虽然您给了我们十倍的工钱出海,但王某上有老下有小,若是这趟船遇上了海寇,我们哥几个定会弃船逃命,如今海水寒冷,到时候少东家您...”
    王舵工上下打量少年的细胳膊细腿,最终叹了口气道:“少东家您若是改了主意,现下还不迟,我们也会退您一半的工钱。”
    穆清灵抬手别好耳边被江风吹散的碎发,抱拳对几位舵工们爽朗一笑:
    “几位师傅请放心,穆某并非舍命不舍财的主儿。此次出海,我特意雇佣了大梁最厉害的镖局,定会让各位平安归来,届时再给你们封上重重的红包。”
    穆清灵话说得豪迈,只不过她周围的舵工明显没有被鼓舞起士气,皆是用瞧二傻子似的目光看向少东家。
    众人皆知,东海海寇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就连鹏总督麾下的水军见到这群恶人也只有调船逃跑的份。
    要说起来,也只有镇南王率领的裴家军曾痛击过海寇。
    可是就算少东家再有钱,也请不动裴家军啊!
    王舵工见少东家冥顽不灵,便没有再劝,摆摆手让其余的舵工上船就位。
    登上船后,几位舵工瞧见甲板上穿梭着身材魁梧威猛,步伐统一的镖师们,倒是相信少东家选了个厉害的镖局,不由稍稍心安。
    穆清灵领着红绡登上了其中一艘商船,她走上甲板,瞧见倚栏眺望江景的裴镖头,急忙快步走上前,讨好地展颜一笑。
    第30章 ??江上晕船
    裴明昭站在甲板上, 将穆公子对几位舵工鼓舞士气的话听入耳中,不由微挑剑眉。
    大梁最厉害的镖局,穆公子倒是挺会为他扯大旗。
    不一会儿,肩披鸦青色斗篷, 脚踩白底黑靴的少年翩翩而至。
    宽大斗篷显得少年精致的下巴愈加尖细, 乌发如墨, 束于琥珀发冠内,白皙的脸蛋娇嫩得过分, 被江风吹了片刻,就露出了淡淡的肌红。
    此刻少年明媚的大眼正笑眯眯看着他, 露出皓齿笑道:
    “王爷来得可真早!”
    裴明昭深幽眸光在穆公子笑盈盈的脸上凝滞了片刻, 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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