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今晚能要了镇南王和耿御史的性命最好。再过两年,等荣亲王羽翼壮大,将泉州和扬州收进囊中,便有了和梁帝分庭伉礼的资本。
可今晚的结果实在出乎意料,明明山鸣城已经被他们提前封锁起来,眼前这些突然出现的裴家军,究竟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葛老和梁宁康顾不上琢磨,此刻他们正在亲卫的掩护下,狼狈逃窜。
突然,数只明亮的火把在他们头顶亮起。
火光之下,男子眉眼清冷,一身戎装,漆黑的鱼鳞铠甲勾勒出他伟岸又挺拔的身姿。
此刻,皎月终于挣脱乌云的束缚,高挂于夜空之中,银色月光倾洒在男子凤翅兜鍪上,为男子平添一抹遥不可攀的贵气。
男子隐在兜鍪下的五官深邃,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可惜笑意却未及眼底。
“这么晚了,梁世子是要去哪,可需本王送你一程?”
梁宁康咬牙切齿,怒视高高在上的男子,虽然对此人恨之入骨,但他不得不承认,男子浑身萦绕的肃杀之气,比他所见的皇子都具有王者之风。
“镇南王,你无旨出兵泉州,是想谋反吗?”
裴明昭伸手安抚身下跃跃欲试的战马,淡淡道:
“西北最近不太平,本王早就向陛下请旨,调遣扬州兵马支援西北金沙关,这批兵马走水路途径泉州,正打算在穆公子的伐木场补给粮草,没想到却遭到西南夷人夜袭。”
他解释完,话锋一转,似是不解道:
“奇怪的是,这群夜袭的兵卒虽然身穿西南夷的战服,但却自称出自荆州大军,本王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梁世子私下里和西南夷勾结在一起?”
“你...”梁宁康恍然大悟,他这是扑通一下跳进镇南王早就挖好的深坑里啊!
山鸣城距离南山关不远,西南夷觊觎其中矿脉已久。
今夜,他让荆州军都换上了西南夷的战服去剿杀镇南王一行人,目的就是将屎盆子扣在西南夷身上,梁帝若是追究下来,他撑死落个守城不利的罪名。
没准梁帝见五皇子死在西南夷手中,震怒之下出兵西南国,如此一来,父亲便更有了扩充军马的借口。
原本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没想到却被早有准备的镇南王抓到现行,还反过来将屎盆子扣在他身上。
“世子爷,多说无益,您快随亲卫撤离此地,我在山后安排了几匹快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葛老贴在梁宁康耳边低语,然后指挥身后残余的兵马,不要命似的朝裴家军攻去。
而梁宁康则在亲卫的拼命掩护下,趁机逃离。
这场深夜突袭战结束得十分迅速,裴将军几乎没有伤亡,而披着西南夷外皮的荆州兵马不仅折损大半,还明明晃晃昭示出荣亲王与西南夷私下的勾当。
翌日清晨,穆清灵被裴明昭护送至城门口,准备启程返回扬州。
而裴明昭则要继续留在泉州,准备迎接马上到来的圣旨,出兵荆州擒获荣亲王。
“王爷昨晚为何要放走梁宁康?”
穆清灵好奇问道,以镇南王的身手,没道理会让梁宁康从他眼皮底下逃走。
除非,他是故意的。
裴明昭垂眸看向矮他半头的“少年”,她明艳的大眼下隐有一片乌青,却不影响她般般入画的天生丽色。
昨晚穆小姐一直躲在屋中,因担忧他的安危,半宿未眠,并在围剿结束后第一个冲出伐木场。
他永远忘不了,朦胧夜色中,“少年”惨白的脸蛋儿比月色还要清冷,直到瞧见到他安然无恙归来,才恢复了几分血色。
所以,她心里还是有他一席之地。
那,他便更没有放手的理由。
想到二人即将分别数月,裴明昭目不转睛盯着眼前“少年”水汪汪的大眼,耐心解释:
“除了梁宁康,荣亲王还有三个儿子,其中最小的世子乃是侧王妃所出,这位侧王妃的兄长在荆州兵营担任武将。梁宁康在我这吃了闷亏,提前亮出荣亲王的老底,想来荣亲王定会心生不喜,将来起兵谋反时,可能会更偏倚他的小儿子。”
穆清灵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镇南王故意放梁宁康回到荆州,是为了让他和弟弟争夺兵权。
倘若人心不齐,就算荣亲王坐拥万千兵马和精锐武器,打起仗来怕也会力不从心。
对王爷心生佩服之时,穆清灵不禁又感叹男子城府深沉似海,看来日后她要逃离此人时,定要做得精心细致一些。
见到“少年”狡黠的大眼里流露出警惕的神色,裴明昭剑眉微挑,问道:“马上就要与我分别,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看到镇南王突然不正经起来,穆清灵不慌不忙,只淡淡道:“小人提前恭祝王爷旗开得胜,早日凯旋归来。”
说完,她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可惜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就被提前洞悉她想法的男子擒住手腕,紧接着又被他铁塔一般高大的身子抵在墙上。
二人站在城门旁的树林里。
正午日头大,一夜未眠的五皇子正在车内补觉,其余人则忙着清点行囊,无人注意到树林里相拥的二人。
第65章 ??黄雀在后
听到远方传来红绡呼唤她的名字, 穆清灵白嫩的脸颊飞速染上两片红霞,可心里又气男子光天化日下的胡作非为,于是紧绷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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