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穆清灵先垂下酸涩的眼皮, 讪讪一笑:“这...不太可能吧, 瑞王妃还健在呢...”
似是察觉到她这话有所歧义, 生怕镇南王悄悄处置了瑞王妃,她急忙补充道:
“小人不是这意思。王爷, 家妹身体自幼羸弱,心思单纯, 小人和父亲只想为她寻一个身份相当的男子, 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平淡日子。”
裴明昭目光复杂,他看向半垂着眸子的“少年”,平静道:“回去告知你妹妹,我不会让瑞兴王得逞。”
“小人感谢王爷出手相助!”
走出镇南王府, 穆清灵情不自禁回首看了眼屋檐下的匾额。
此刻她的心境与方才入府前大不相同。
只不过...她委实没有想到,镇南王会如此痛快应了下来。还似谦谦君子一般送她出府。
自打二人泉州一别后, 已有数月不曾相见。
镇南王在前线与叛军打得火热时, 寄给她信笺里的内容, 同样火热得很。
每次穆清灵涨红着脸看完, 都要感叹上一句:倘若这封信被叛军截获, 荣亲王也不必躲在城楼里振奋军心,只需找个嗓门大的兵卒, 冲着城楼下的裴家军念出镇南王在信中对她的思念之词,便可生生恶心退五万裴家军。
穆清灵本以为她今日前往镇南王府一举, 恰似肉包子打狗, 即便能侥幸回来, 身上也要少上两块肉。
为此,她在临出门前,刻意将束胸扎紧,又套上好几层内衫。甚至在身上藏了一瓶泻药,如果镇南王像上次那样对她用强,她就只好...恶心得他终身不举。
没想到她今日准备万全的手段,竟没有一个派上用场。
只是,镇南王明明应下了她的恳求,会阻止瑞兴王上门纳亲,可不知为何,穆清灵心底总有一丝隐隐不安...
七日很快便过去,在这期间,穆清灵始终没有听到镇南王前往瑞兴王府的消息。
而且,关于她和瑞兴王之间的流言风向大变。
传言从穆清灵故意勾引瑞兴王,变成她与瑞兴王在王府后花园一见钟情,二人情投意合,私定终身。而瑞王妃更是力求破除她因心量狭小气晕的谣传,亲自前往穆家提出纳穆小姐为贵妾一事。
听闻,近日瑞兴王府的管事在扬州城内大肆采购,精心准备下的丰厚纳礼与当年迎娶王妃时的聘礼不相上下,可见,瑞兴王对穆小姐情深意切。
七日后,天刚蒙蒙亮,穆宅门外突然围上一大群人。
这群人不由分说,抬起二十余箱挂有红花的喜箱,在滴滴答答的唢呐声中,暴力砸开穆宅大门,一股脑地冲了进去。
为首之人正是瑞兴王府的余管家。
余管家挺直了腰板,看向阻挠他们进来,一个个手持木棍的穆家家丁,皮笑肉不笑道:
“你们愣着做什么,花轿就在外头,还不快请你家老爷出来签下纳妾婚书,时辰不早了,晚上还有宾客去王府吃席呢。”
见穆家家丁不为所动,依旧手持木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这群人,余管家脸上的假笑也懒得再维持。他冷下脸,往洁净的青石地砖上啐了一口,阴测测道:
“呸,不识抬举的东西,还当瑞兴王给你们脸了!来人,进屋去搜寻穆小姐,找到了,将她带到花轿上,人到了王府再梳妆不迟。”
“且慢!”
一道低沉又沙哑的声音从穆家家丁身后传出来。
余管家眯起眼,见身姿笔挺的穆小公子慢慢踱步而出,脸上神色平静。
“余管家一大清早的,唱得是哪一出戏?”
穆清灵手持聚骨扇,指着门口堆放的喜箱,淡淡问道。
“穆公子您可算出来了!七日前,您同王妃定好今日接穆小姐入府,不知穆小姐是否准备妥当了?瑞兴王不拘俗礼,倘若穆公子想要背妹妹上花轿,也是不成问题。”
余管家说完,冲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人想绕过照壁,冲进后院。
只是那些人刚刚迈出几步,就被一位身材高大的穆家家丁飞起一脚踹出大门。
“余管家说得什么胡话,王妃前几日莅临穆家,乃是为王爷对舍妹在赏花宴当日的逾矩之行致歉。至于这纳妾之事,压根儿未曾提到啊!”
“穆清池,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余管家冷笑一声道。
“余管家说笑了,瑞兴王何时给过小人敬过酒,背地里拿起屎盆子往穆家大门上泼倒是真。”
穆清灵沉下脸色,微微侧过脸用眼尾睥向余管家。
这个姿势,是她从镇南王身上学来的。
穆清灵发现,只要镇南王每次冲对手露出这个表情,无论说什么话,都能将对方气得跳脚。
果不其然,余管家气得一蹦三尺高,让身后侍卫不必手下留情,等收拾了这群不识抬举的穆家人,再将穆家小姐捆绑走不迟。
反正如今外面都在传穆小姐与瑞兴王情投意合,倘若穆清池执意阻拦,他们就对外称穆清池不愿妹妹分走嫁妆,意图扣押妹妹到终老。
余管家得意地笑起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后,他就笑不出声了。
原来他带来的精锐侍卫居然被赤手空拳的穆家家丁打得快要奄奄一息。
余管家眼尖,一眼就瞧见出手最狠戾,身穿家丁衣衫的男子,不是镇南王身边的那个吴影吗?
“你...你不是吴校尉,怎么充当起穆家的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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