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或者, 她主动对皇后袒露裴明昭的身世。
但以穆清灵对皇后的了解,只怕皇后得知裴明昭乃是梁帝的亲生骨肉后,会暂且放下与皇贵妃的恩怨,联手三皇子先将裴明昭这个见不得光的皇子扼杀在宗正寺。
大殿内寂静无声, 殿下跪立的女子仿如一尊玉雕,一动不动, 如画眉眼染上一片淡淡的哀伤, 远远瞧着, 我见犹怜。
皇后却无怜香惜玉的心情, 她等得有些不耐烦, 正欲再敲打女子几句,好让她知晓当下事态的严重性, 莫要不识大体。否则等到三皇子袭成大统那日,头一个要开刀的, 便是在朝中频频与他唱反调的镇南王。
“王爷大婚当日, 曾对臣妾许诺, 此生此世愿只娶臣妾一妻,如若违背誓言,便遁入畜道...”
皇后冷笑一声,她还当殿下女子有多聪慧,对镇南王能有多情深意重,如今大难临头了,还要死攥着华而不实的王妃之位不放手,当真是符合女子商贾出身的小家子气。
穆清灵看出了皇后的轻蔑之意,她平静道:
“然,如今王爷有难,臣妾不愿让王爷背上负心之名,故愿与王爷和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还望皇后成全,让臣妾入宗正寺规劝王爷。”
皇后惊讶挑起柳眉,观殿下女子神色果决,不似在作假,不由有些佩服她的痴情,
虽然愚蠢,但却是情深意重,难怪眼高于顶,孤傲自矜的镇南王会对此女另眼相看。
“好,本宫即可下懿旨,命枢密院使领王妃前去宗正寺。”
宗正寺除了负责守护皇族陵庙,还会关押犯下弥天大罪的皇室宗亲,就像犯了谋逆罪的荣亲王之子梁宁康,便被关押在此处。
裴明昭爵位不及亲王,理应够不上宗正寺的门槛,然而刑部尚书与裴明昭私交甚好,倘若将他扣押在刑部,三皇子担忧刑部尚书徇私枉法,便干脆将裴明昭扣押在宗正寺。
正因宗正寺是关押皇室宗亲的地方,环境居然不错,并非指挥史描述的那般阴冷简陋,不仅干燥舒适,还有宫人侍奉左右。
穆清灵步入关押裴明昭的牢房,入眼便看到男子端坐在黄花梨透雕圈椅上,十指修长,一手端茶,一手握着书册。
从天窗口倾泻而下的阳光落在男子身上,映出他剑眉星眸,挺鼻薄唇,若不是房内有些简陋,还真当是一副谪仙品茶阅卷的悠然画面。
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裴明昭抬起头,剑眉微挑,深邃凤眸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来了?”
他快步上前,将穆清灵揽入怀中,又细细打量怀中女子的眉眼。
穆清灵因一早要入宫拜见皇后,略作梳妆打扮,穿了如意缎绣祥云朝服,腰系暗花细丝牡丹逶迤长裙,乌发中别着海棠滴翠珠碧玉簪,映得女子肤白胜雪。
裴明昭突然想到些什么,脸色忽地一沉,又追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穆清灵瞧见男子骤然转变的脸色,猜想裴明昭可能想歪了,她轻声道:“臣妾去求了皇后...”
不怪裴明昭想歪,宗正寺建在皇陵边上,非皇亲国戚不得入,普通人想要进宗正寺探视扣押的犯人,需要大理寺卿批准。
如今的大理寺已然是三皇子的一言堂,见穆清灵堂而皇之进来,裴明昭自然猜想穆清灵是去找三皇子求情,才换来的探视玉牌。
三皇子对穆清灵的觊觎之心,裴明昭再清楚不过。
“胡闹,入京前你是怎么对我承诺的!”
感受到腰间收紧的铁臂,穆清灵将即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雍州城那夜,穆清灵答应裴明昭,若是入了京后,事态有变,她会带着裴明月,利用穆清池的身份,打着行商的幌子,走水路逃回扬州城搬救兵。
“王爷,事态有变,许婉月是皇贵妃派来的人,如今...皇贵妃已经知晓臣妾就是穆清池,三皇子也让榷易院以查验出海货资为由,扣押穆家所有货船。”
听到穆清灵娓娓道来,裴明昭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本王手下有一位伺察有办法带你们出京城,夫人让吴影联系上此人...”
裴明昭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贴附上的香唇堵了回去。
穆清灵踮起脚尖,从翠纹织锦羽缎斗篷下探出的一对莹白玉臂揽在男子肩头,轻轻一勾,就让挺拔如松的男子弯下了孤傲的脊梁。
男子唇齿间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虽不是什么名贵的香茶,但胜在谪仙皮囊绝色,让苦涩的浓茶稍裹甘甜。
二人入了京后,裴明昭先是奉旨前往行宫参加秋猎,回来后又被三皇子扣押进宗正寺,与穆清灵私下相处的时光寥寥。
多日未曾触碰女子喷香娇软的身子,一旦挨上了,哪还有撒手的理由,更何况美人难得主动,裴明昭当即反客为主,细细品味唇齿间调皮的小鱼。
在身体力行上,穆清灵远不是裴明昭的对手,她本想先堵住男子的口舌,好再提出她今日与皇后的交易。
可男子薄唇温热,密密麻麻落下来,不知不觉中,又伸手将她身上的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解了下来。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一凉,让穆清灵醒过神来,想到二人正在庄严神圣的宗正寺之内,她急忙推搡埋头在身上攻城略地的男子。
“王爷莫要胡闹,咱们...可是在宗正寺啊!”
话音刚落,穆清灵突觉身子一空,原是被裴明昭横身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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