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紧跟着他们。”
穆家由轻木打造的船舶果然行驶如风, 很快就将彦统领他们的战船远远甩在身后。
彦统领非但没有心急, 反倒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穆家运气好,居然招揽到造船世家詹氏为其效命, 又将造船术牢牢握在手中,秘不外传。
等今夜他替三皇子解决了穆家, 便可名正言顺将詹氏后人纳入囊中, 壮大他的京师水军。
逃吧,任凭他逃得再快,也是插翅难飞!
过了一会儿,彦统领果然瞧见了江面上停下的穆家船舶。
江面上, 早有三艘提前埋伏好的战船,成品字形将穆家船舶团团包围。
“攻船, 只留穆家娘子一个活口, 其余人, 尽数诛杀!”
随着彦统领一声命下, 甲板上早就蓄势待发的水军抛出铁钩, 一下子勾在对面的船帮上,快速搭建出一条铁锁桥, 又顺着铁锁,攀爬至穆家船舶的甲板上。
“啊!”
数声惨叫在寂静的江面上骤然响起。
“户部拨下的军饷是不够京师水军吃饱肚子了?不然彦统领为何让手下兵马一个个穿得乌漆麻黑, 还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裴明月手持湛泸剑, 脚踩正欲攀爬至甲板上的水军, 讥讽道。
见被对方识破了身份,彦统领冷笑一声:“我劝明月县主还是省些力气,免得一会儿落进江底无力挣扎。”
话落,彦统领身后的水军架起投石机,准备将对面的穆家船舶砸个粉碎。
裴明月手中剑光一闪,将紧扒在穿帮上的水兵斩落。
她冷笑一声:“彦统领会这么好心,只怕我和嫂嫂侥幸落入水中,也会被你身后的弓箭手来个透心凉。”
彦统领皮笑肉不笑:“明月县主言重了,大理寺还未对镇南王定罪,明月县主理应留在京城,本官连夜追赶而来,是想接明月县主回京。还望县主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连累了穆家娘子。”
彦统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三皇子给他下令,要活禽穆家娘子,若是硬用投石车将穆家船舶击毁,也不知那位身量纤纤的穆家小娘子还能不能活下来。
“呸!”裴明月忍不住啐了一口,她面露厌恶之色:“彦狗你这么大的人了,扯起谎来眼睛都不眨,真不害臊!”
遭到唾面之耻,彦统领眸色转冷,他阴沉着脸道:
“既然明月县主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本官赶尽杀绝,来人,给我好好招待明月县主!”
彦统领话音刚落,身后忽地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彦统领想如何款待本王妹妹?”
彦统领转过身,待看清冷月色之下眉眼泠冽的男子,不由大吃一惊。
“镇南王...你,你不是被关在在...”彦统领后退数步,脚下被缰绳一绊,跌坐在地,再无了方才的趾高气扬。
听到身后哗啦啦的排水声,彦统领仰头看去,这才发现浓雾之中,不知有多少艘战舰正包围在京师水军四周,密密麻麻如蜂屯蚁聚...
神兵天降的裴家军很快将京师水军剿灭。
裴明昭阔步朝船舱走去,想要将多日未见的穆娘子拥入怀中,狠狠嗅一嗅她身上独有的幽香,好安抚他这一路上惴惴不安的心情。
即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一想到穆清灵离他如此之远,孤身一人面对京城里的豺狼虎豹,裴明昭数夜都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推门而入,只见日思夜想的娇人正跪在木板上,抱着青瓷敞口瓶,吐得昏天地暗。
裴明昭神色大变,他急忙走上前,轻轻拍打穆清灵纤细的玉背,关切问道:“这是怎么了?”
原来,刚刚船舶加速前进时,船身剧烈颠簸,穆清灵以前常常出海走商,本以为自己面对着点江风小浪不在话下。
只是不知为何,几下颠簸之后,今日的她却觉得脑中昏沉,胸口沉闷,腹中翻涌,刚想开口唤紫菱拿来唾壶,就忍不住吐了起来。
紫菱见状,慌忙将花几上的水植倒了,手捧敞口瓶到穆清灵跟前,还未等她问话,又见王爷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穆清灵吐完后,觉得身上好受了一些,她见裴明昭面色紧张,好看的凤眸灼灼盯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把手中瓷瓶往身后推了推。
“我无事,应是刚刚船身颠簸,有些晕船。”
穆清灵接过紫菱递来的香茶漱口,然后被裴明昭抱到罗汉床上。
因身上出了一身闷汗,穆清灵索性脱了衣裳,准备去泡个热水澡。
以往听到她要泡澡时,定会想尽办法跟进来一起鸳鸯戏水的男子,今日却自矜得如同刚刚被佛祖开过光。
穆清灵双手扒在桶沿,眼巴巴盯着裴明昭退下甲胄,简单冲洗了一下,便换上皎色长袍走出盥室。
二人多日未见,看到平日里甚是喜欢黏腻自己的男子如今却这般冷淡,穆清灵觉得裴明昭定是被她刚刚失态的模样恶心坏了。
穆清灵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曲膝缓缓沉入桶地,恨不得将自己的脑子也拿出来泡一泡,好忘记刚刚发生的丢脸事。
待她磨磨蹭蹭穿戴好寝衣,从屏挡后走出来,瞧见裴明昭端坐在桌案后,烛光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男子神情专注,修长手指一页页翻动桌案上的....小册子。
穆清灵看到熟悉的小册子,不由微微一怔,这本记录着到穆家提亲名单的小册子,不是已被她销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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