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儒给沈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收敛点,沈萝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只能点头答应了。
可老方头不答应这茬揭过。
“呵,既然你们沈家能做出这样……”老方头不甘,最后还是说道,“能做出这样还可以的菜来,那想来,一定可以做出比我家亲戚更好吃的酸菜咸菜来。”
“可为什么送往我们酒楼的咸菜,十几年还是这个味,是不是偷懒?”
沈萝友善指出,“可当时签订契约时,商量的就是这个味儿呀。”
老方头一梗,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多歪理?
他气闷地望向掌柜:“掌柜,反正我就是不服他们的咸菜,除非他们能拿出新的好吃的咸菜来。”
他着重强调了“新”和“好吃”两点,语气十分挑衅。
掌柜夹在中间,帮谁也不是,干脆作壁上观。
沈娘子和沈萝对上视线,沈萝朝她点点头。
沈娘子的火爆脾气憋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要不是为了沈萝的叫花鸡,她早就指着老方头的脾气大骂。
咸菜的配方可是她娘的心血,怎么到了这老方头嘴里,便如此不值。
“如果我们能做出新的咸菜,那方大厨你有何打算?”沈娘子杏眼圆瞪。
方大厨昂起下巴,“那我亲戚家的咸菜从此不再入万香楼。”
“但如果你们的咸菜比不上我们家……”老方头及时改口,“比不上我们亲戚家的咸菜呢?”
“呵,”沈娘子气血上涌,一拍桌子,“那我们家的咸菜从此不如万香楼!”
这可是涉及到以后几十年的银钱契约。
就连掌柜都诧异了,出来劝道:“沈娘子,不必赌得如此大。”
老方头得意洋洋。面上假装退让:“沈娘子,看在掌柜的面子上,你有反悔的机会。”可眼神比之前更加寻衅。
沈娘子咬唇,眉间两道褶皱明显。
她想一鼓作气答应,可若是……
“我们答应!”沈萝朗声道。
她握住沈娘子的手:“娘,我们不会输。”
在掌柜的见证下,双方立下赌约。
但一码归一码,叫花鸡的契约还是和万香楼签了。
几个大厨走后,掌柜摇摇头道:“沈娘子,幸好你们家做出了叫花鸡,万一和方大厨的赌约输了,还能有这道保障。”
沈萝一点也不紧张那个劳什子的赌约。
“掌柜认定我们会输?”她笑问。
掌柜又摇头,“当然不是,只是……”
他道:“总归有点冒险。”
“这个险值得冒,外祖母的手艺,远不止于此,只是没有拿出来罢了。”她不允许有人欺负沈娘子,欺负她已经过世的外祖母。
而且,新咸菜新酸菜出自外祖母传下来的配方,不会引人怀疑。
掌柜惊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方才沈小姐如此有信心。”
沈青儒不由多看了女儿一眼。
沈萝依旧和掌柜谈笑风生。
“掌柜是长辈,唤我阿萝即可,”她接着说道,“掌柜可要请公平公正之人来做评判。”
“那当然,”掌柜说实话,“其实无论你们谁输谁赢,酒楼都有好处,我不会砸了招牌。”
“当然,我内心希望是你们赢。”
“那我们也不会让掌柜失望。”
走出酒楼,沈娘子恍如隔世。
她原以为这趟只是来卖个叫花鸡,但事情发展出乎预料,立了个赌约不说,输了还要断送长辈留下来的基业。
但她不后悔。这口气,她争定了!
“阿萝,咸菜酸菜的事,你心里真有成算?”
“放心吧,娘,我保证能做得出来。”
沈娘子想,反正有一个半月时间呢,来得及试错。
她放心敛下心思,问起另外一件事来。
“阿萝,掌柜刚才说有多少叫花鸡就要多少,你为什么不答应?”
“娘,物以稀为贵,”沈萝小心翼翼叠起契约,“再说,每天都做叫花鸡,那我就没时间做其他事啦。”
沈萝将掌柜给的定金塞进沈娘子的手里,“娘替我收好。”
沈青儒极其赞同:“阿萝说得对,我们家又不靠这些钱生活。”
沈萝:“……”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但阿萝能挣到钱,真的很厉害。”沈青儒鼓励地拍拍沈萝的肩。
沈娘子:“那当然。”
沈萝小圆脸挂上大大的笑。
她也这么觉得,无论钱多钱少,一想到这是她自己挣来的,她就很满足。
现代父母再婚后,她很没有安全感,只有当她成绩好,才能得到他们的关注。于是,她努力学习。
渐渐地,她发现,每天拼命学习后的那种疲惫和满足,比父母的爱,更让她有安全感,因为努力学习会有成绩的回报,可期望父母的爱,却有可能失望。
踏入社会后,钱代替成绩给她安全感。她努力工作,跟人打交道的本领也是这么练出来的,这样的回报也很是丰厚。
她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挣钱,只要闲下来,就会焦虑。
来到这个世界,父母家人都很好,她能感受到满满的爱,可那也无法替代钱给她带来的安全感。
这是一种心理依赖,她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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