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所以偷了家里的钱,驿丞笑着点头又摇头:“也不知道哪个镖局胆子大,敢接这个。”
“京城都问遍了,没有。”齐督邮说,“估计是在京城外隐名埋姓找的镖师,如今总有胆子的镖局,只要有钱,什么活都敢接,所以一路寻出来。”
他似乎这才想起,看驿丞。
“老许,你们这几天有见过镖师吗?”
驿丞摇头:“督邮,你也知道,那些走镖的不会来我们官家驿站。”
走镖的携带兵器,在官家面前总是几分退避,更不会来驿站歇脚。
齐督邮显然也知道这个点点头:“我也就是问一句,京城来的人也都在城镇上查问呢。”
驿丞催促驿卒们快点上菜,不由想起楚岺,忍不住继续问:“是楚卫将军的家人来找了吗?说起来,自从那件事后,楚卫将军就再没回过京城了,算起来十几年了——”
齐督邮摇头:“楚岺大哥的一个儿子来找,不过陪同的是卫尉府的人,卫尉卿派了左丞邓弈邓大人。”
驿丞很惊讶:“竟然卫尉卿都派人了?这是惊动了陛下吧?”
楚岺排行老二,还有一个大哥,是个读书人,无官无职,哪里能使唤卫尉府。
那就只有楚岺的面子——
“看来陛下对楚将军还是很宽待。”驿丞试探问。
这次连卫将军都不称呼了,直接称呼将军,想当年,楚岺还是个边郡校尉的时候,他们提到的时候都恭维为将军了。
那时候都认为楚岺别说当卫将军了,大将军肯定也没问题,谁想到,楚岺风头正盛的时候出了事,命运急转直下,前程全无。
十几年过去了,依旧是个卫将军,到死也不会有升职加爵了。
不过陛下年纪大了,这两年身体也不好,人老了就容易念旧,莫非又要重新用楚岺?
“你想多了,陛下才没理会呢。”齐督邮不屑说,给他低声解释,“是梁家请的,要告官,要让廷尉拿人,梁寺卿身份可不一般,更何况他的女儿又刚与人说亲,你知道亲家是谁?”
驿丞虽然消息灵通,但也不是京城什么事都知道,尤其是这婚丧嫁娶,好奇问:“必然也不是一般人家吧。”
齐督邮眉飞色舞:“是东阳谢氏,当今太子妃的本家兄弟。”
如今大夏朝,有前皇后杨氏家族,又有借得宠贵妃而煊赫的被戏称新国舅的赵氏家族,但随着二皇子获封太子,其妻谢氏一举生男,地位稳固,谢氏也渐渐在皇亲国戚中不容小觑。
毕竟,不管杨氏也好,赵氏也好,都比不过将来要做皇后的谢氏。
梁家小姐跟谢氏联姻,那这位小姐被打,真的不是件小事了,还惹到了谢氏,也就惹到了太子。
那楚家小姐可是惹了大麻烦了。
“不过。”齐督邮有些看不到热闹的遗憾,“廷尉出于对楚家面子的围护,最后让卫尉府派人,名义是寻人,不是抓人。”
这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驿丞说:“楚卫将军还是要有的头疼了。”
总不能真的让女儿被问罪,将来还怎么议亲嫁人,一辈子就毁了。
可怜的楚岺,本就是罪臣,夹着尾巴避人耳目的活着这么多年,好容易大家都淡忘了他,能安稳的混吃等死,又养了这样女儿,这么一闹真是命数尽了。
说着别人家的事,没耽搁三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菜,厅内热闹腾腾,驱散了寒意。
“大人,大人。”驿卒跑进来,神情有些紧张,“一个自称是卫尉丞的大人来了。”
齐督邮喝了一半的酒扔下,太匆忙酒水都洒在衣襟上。
“快,快。”他说,“这个邓大人,脾气很吓人的。”
第六章 有差
寒风阵阵,十几匹马肃立,马上的男人们裹着黑色的斗篷,如同黑云压阵。
驿卒们都不敢接近。
“邓大人,您这么快过来了?”齐督邮飞一般的跑到那些人前,对着其中一个男人热情的说,“我正要过去向你汇报呢,这边都问过了——”
齐督邮什么货色,驿丞再了解不过,在整个府郡横着走,连他姐夫郡守大人都不敢多管他。
没想到对这个邓弈邓大人这般恭维。
因为对方是朝官?朝官的脾气都不太好?
驿丞视线落在那卫尉丞邓弈身上,见他三十多岁,面色微白,五官说不上多英俊,但绝不让人讨厌,他脸上没有笑容,但也没有倨傲,更没有对齐督邮呵斥。
“城中查过了,我就自己过来。”他说,声音温和,“也省的齐督邮再跑一趟。”
这不是挺客气的?驿丞心想。
齐督邮没有丝毫的放松,紧张的道谢,又指着驿丞这边:“这里邓大人要不要再问问?”
邓弈说:“如果不麻烦,我就再听听怎么说。”
齐督邮忙转头就喊“许令,许令,快过来回话。”
驿丞被喊的莫名慌了下,忙急急过去,对邓弈施礼:“下官北曹镇驿站驿丞,许泽,见过邓大人。”
邓弈对他颔首:“许丞,最近可见过往云中郡去的镖师?”
这还真是重新问一遍啊?齐督邮明明说问过了没有,京城来的大人架子大啊,嗯,那个阿九也是这般做派,问完了他,还去问杨家妇人一遍。
也许跟架子大小无关,他们都是多疑,不信别人。
--